商泊禹呼吸一停,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忙拍了两下自己的嘴,“怪我,怪我说错话了,笙笙,你别生气。”
孟笙没有接话,塞了块橙子在嘴里。
确实很甜。
轻轻一咬,橙汁在口腔里爆开,顺着喉咙,吞进胃里。
怎么也甜不到心里去。
许是思虑过重,今晚她睡得还是不太安稳。
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梦,还隐隐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声音很熟悉,可就是捕捉不到那人的样子。
清晨六点半左右,她就醒了。
窗外不知何时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嘀嗒嘀嗒的雨声像一曲悠扬婉转的乐章。
梦里的东西她忘了个七七八八,只记得那道模糊喊她名字的声音。
到了上午十点半左右,外面隐隐约约有动静传来。
病房的门是虚掩着的,她只能隐约听见外面的对话声。
孟笙原本放在被子上的手忽然一紧,神色也微怔了下。
商泊禹疑惑不解的问,“几位是?”
“我们是南城警察分局的,过来找一笙美术馆馆长孟笙来了解一些情况,听说她在医院,我们就过来了,她在里面吗?”
商泊禹拧着眉,这两天他也没睡好。
前天一晚上没睡,昨晚他也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在那狭小的沙发上,也只眯了四个小时不到。
他的黑眼圈很深,消瘦的脸颊失了往日的温润俊朗,此刻沉下来,就显得有些刻薄和阴鸷。
声音这会听着也不太和善,“我是她老公,你们有什么事直接和我说吧,她身体不舒服,需要静养。”
警方说,“这件事情我们需要孟小姐亲自和我们说明,这样,我们也不全进去,让这两位女警察进去说,怎么样?”
警方一共来了五个人。
三男两女。
警察也是从她助理口中得知前几天孟笙意外流产了,现在在医院修养,他们怕男的进去不方便,特意喊了两个女警过来。
商泊禹见他们几个都很严肃,而且一来来那么多人,也知道可能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心里也猜不到他们这么兴师动众的过来能是什么事。
他压了压心里的疑团,警方都退了一步了,他再拦着也不像话,便点点头,让他们几个都进来。
让三位男警察在客厅里坐坐,带着两位女警敲了敲病房的门。
门推开,孟笙看到门外两位身穿警服的女生时,抿紧了唇。
昨天下午舅舅才说安排好了,今天上午就来人了。
比她想象中要快。
商泊禹看着她不解的表情,忙走过去和她说明了下情况。
孟笙苍白的脸上满是茫然和无措,眼睛上的红肿还没消退。
“两位过来不知是想了解什么事?”
女警也没拐弯抹角,直言道,“我们收到举报电话,说你在做非法营业,我们现在依法对你名下产业一一进行检查,这是搜查令。”
非法营业?
孟笙一听,眼瞳震惊收缩,孱弱地摇摇头,情绪激动的重复道,“不可能,不可能!我怎么可能做非法营业?美术馆是我妈一生的心血,我不可能去玷污它的……”
商泊禹忙搂着她肩膀,安抚道,“笙笙,你先别急,警察只是过来了解情况……”
“我怎么能不急?秋意姐和应斐渟的共展就在下个月,这种时候我和美术馆被调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另一位女警道,“孟小姐,一笙美术馆到底有没有参与非法营业,要等我们调查后才能下结论,所以,还麻烦您配合我们的调查。”
商泊禹拧眉问,“是谁举报的?那人又有什么依据?”
女警回答,“抱歉,商先生,我们警方依法保证证人的人身安全和个人基本信息,无法告知。”
“孟小姐,我们需要调查你名下所有产业的信息,包括你任何投资参股的产业。从今天起,你不得离开京市,
如需去哪需要和我们警方报备,另外也请你手机畅通,我们随时沟通调查进展。”
窗外的世界似是被这场绵绵细雨泡发了霉。
孟笙的眸子里淌出晶莹的泪水,喉咙里似是塞了一块久未更换的裹尸布,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无措的抬头看向商泊禹,里面有几分明显的依赖和求助。
似是在努力抓救命稻草一般,她紧紧抓着商泊禹的胳膊,指甲陷入他的皮肉里,痛苦又绝望地摇着头。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她没有做非法营业,她没有。
一定是是有人想毁我名声。
此时的她,就如同一只困在玻璃罐里的飞蛾,不论怎么努力展翅飞翔都是无用功。
商泊禹感觉不到手臂上的疼痛。
而是觉得心好似被她无声的求助和泪水种了一株仙人掌,每一次心跳都让刺扎得更深一寸。
痛就这样细细密密地覆盖了他的整个心脏。
一笙美术馆对笙笙有多重要,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况且,她也不是那种会做非法经营的人。
他低头整理她散乱的发丝,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瓷器。
声音沙哑又充满怜惜,“我知道,笙笙,我都知道,交给我,我会处理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