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前换了个吴姓领导来召集所有人开会,吴领导笑眯眯的,对大家很客气。
说明这一次的任务津贴,每天不光有几块钱的出差津贴,还另有小组津贴。
说到津贴大家都面露喜色,这年头都拿单纯的死工资,想多赚点只有靠特殊情况拿津贴。
这也是大开放之后,很多单位的年轻人辞职南下淘金的原因。
分配了小组任务,负责澳国的小组人员最少,只有三个人。
张队长、灵月,还有一个叫丁启的男同志。
别的小组还有其他队员加入,这些队员是早就来羊城的,只有澳国小组就他们三个。
灵月猜测是因为领导优先考虑的不是澳国,毕竟欧洲一些国家的退役大船更多,肯定是想优先从这些国家买。
只有灵月很清楚,我们的第一艘用来学习用的退役大船,买的是澳洲的。可她又没法说,下午只是跟领导提了一嘴,差点就被当‘敌特’调查了。
她心道,就当是像当初建设鹏城一样,她尽可能地让小组少走弯路,不能突出,不能贪功冒进。
吴领导定下了小组规定,每小组有一间办公室,资料都在里面,期间不能跟外界联系,不能离开酒店。
如果是生病这类必须离开的,一定要向他报告,由他派人陪同离开……
说到最后问大家:“还有什么疑问吗?”
队员们七嘴八舌地问了很多个细节问题,灵月也趁机问:“有电脑可以用吗?”
不光吴领导所有人都诧异地看她一眼,吴领导笑道:“有那东西,也没人会用啊!再说也没有。”
灵月尴尬地笑了笑:“我就随口一问,听说电脑查资料很方便。”
吴领导这才反应过来:“对了,沈同志去过港城,肯定是用过电脑的。可惜咱们单位还没有。”
这年头电脑比汽车还罕见,谁能想到要不了多少年,电脑能便宜的跟一件家具差不多。
其实她真想要,也是有办法的,请麦先生在港城买要便宜很多,但她不想搞特殊,并且没有网,电脑也只能当打字机用。
等大家散去时吴领导特地留下澳国小组,跟张队长和丁启说:“沈同志情况特殊,她每天可以抽两个小时做另一个任务,你们体谅一下。”
张队长忙问:“沈同志还要做什么?”
他觉得灵月是他从京城带过来的队员,他得负责。羊城这边的领导也好,队友也好,跟京城来的队员办事风格有点差别。
灵月忙笑说:“不是什么困难事,我也不用单独抽时间。我把睡觉时间挤挤就行了。”
吴领导忙道:“那怎么成?周局特意交待了,你的那个任务也一样重要!”
周局正是下午差点把灵月当敌特的严肃领导。
张队长忙问:“到底是什么任务?”
灵月小声说:“写个电影剧本。”
他和丁启这才恍然,差点忘了,沈同志会写剧本,给北影和长城都写过。
十万美金的事她当然不能说,还没影呢,要是一传十、十传百,最后交易没达成,那她丢脸死了。
张队人忙笑道:“既然也是文字工作,那就别说什么抽时间的话,反正都在办公室里做,随沈同志自己安排时间。”
灵月感激地道:“多谢张队长,多谢丁同志,你们放心,我绝不会耽误正事,让你们替我分担太多工作的。”
这年头的职场关系还很单纯,因为大家的福利差别不大,还不像以后的职场,为利益争破头。
当天夜里,灵月在灯下写剧本到十一点,又发现酒店的一个好处,不会随时停电还暖和。
之前住的招待所,灯光暗,还随时停电。而京城的家要是这个点还写字,手会冻僵的。
有点饿的睡不着,晚饭吃的虽饱,但就像大家说的,羊城的饭菜没油水不顶饱。
她从窗户往外看,不远处一个工程竟然连夜赶工,旁边有几个挑灯卖炒米粉的。
真想下去买一份炒米粉吃,但她很清楚不可能的,她要这个时候出酒店,赵队绝对立即跟来。
还有就是,现在的羊城可不像几十年后那么安全,晚上孤身女子根本不敢出门。
又来翻奶奶带的吃食,还剩一点花生,吃几颗喝点水。明天请赵队帮忙,去商店买些零食才行。
一夜好眠,翌日六点她就听到隔壁有动静,不知道大家是对新环境陌生睡不着,还是担心工作?
灵月也起来了,她洗漱之后,继续写剧本,七点半的时候才去吃早饭,依旧是自助模式。
她听到几个同志小声讨论,能不能悄悄拿馒头和鸡蛋到房间?留着晚上饿了吃。
看来大家都和她一样,半夜饿的睡不着。
又听到有人开玩笑,这里的馒头跟北方的馒头一比,简直就像小孩子和大人的区别。这馒头一口一个,还不劲道。
八点前大家都到小组办公室,资料下发,队长分配工作。工作量确实挺大,全是大船的外文资料,都得翻译过来。
灵月给张队长和丁启各泡一杯茶,三人相视一望,默默点头,低头开始工作。
只有遇到困难需要商讨时,三人才会说两句话,其它时间都是默默地低头查资料,做记录。
灵月无比想念电脑,在这个电脑没普及,什么都要靠人工的时代,工作真是繁琐又庞大。
但凡换成三十年后的电脑,他们这三人十天的工作量,保管一人一台电脑,一天就能完成。
中午吃饭时大家已经没了昨天那种兴奋劲,灵月带的辣椒酱已经见底了,她准备请李佳双多寄几瓶过来。
下午的时候张春漠主动问她:“一直没看到你写剧本,你要是想写,手头工作交给我就行。”
灵月笑着摇头道:“不用了队长,剧本不难,我早上起床后已经写了一些。”
丁启笑道:“你的精力还真好,同时作两份高强度用脑的工作,一般人还真干不来。”
灵月笑道:“我把写剧本当成放松大脑,当成消遣,这样一来不会累写的也快。”
下午一直忙到六点吃晚饭,但晚饭后大家都又回到办公室,一直干到九点才陆续回房间。
到不是领导逼迫的,而是在这里又不能出去,还要断联,所有人想法都是,赶紧完成任务!
不过晚饭后灵月跟张队长和丁启说了,她要回房间写剧本。他俩都赞同,不希望灵月挤睡觉的时间,万一熬病了就麻烦了。
写剧本之前,灵月拿了两张大团结去找赵队,他和张队住在另一层,到楼梯口就碰到张队。
他笑着问:“听说你们下班了,刚想问问你有没有不习惯的?你们不能离开酒店,有啥事说一声,我帮你跑腿。”
灵月笑道:“真是巧了,刚好有事要麻烦您。”
她把情况一说:“不拘是泡面、饼干、火腿肠、面包、牛奶这些,随便买一点。”
张队非常能理解:“这里的饭菜吃一、两顿还好,连吃三顿没辣椒没酱,确实不顶饱。”
两人互相交换了房间的内线电话,她这才回去写剧本。
争分夺秒,最好在十天内写完,不能让张队和丁启觉得她搞特殊。
八点多的时候她听到敲门声,出去一看,房门外放了两大包零食,远远超过二十元,张队也不在。
她心里有谱,准备下一次多给点钱。
她将零食分成三份,给张队长和丁启各一份,感谢他们的体谅。
继续写到十一点,吃了一根火腿肠准备睡觉。
往远处的工程看一眼,结果让她大惊,竟然看到两伙人在打架。
她赶紧关了灯拉上窗帘,想想还是给赵队打了个电话。
赵队的声音磁性低沉,明显是被她吵醒了。一听酒店附近有人群殴,忙说:“你关好门窗睡着,不用怕。”
灵月道:“我不怕呀,他们肯定打不到酒店来,我是担心闹出人命,想着应该告诉你一声。”
后来灵月才知道,像这种打群架的情况在羊城很寻常,直到严打之后,才少了一点。
第二天大家都在讨论昨晚打架事件,不少人都听到了。早先来羊城的同志笑说:“以后你们就知道了,动刀子的都有。
从港城那边来的富商带的小弟,个个不要命一样。”
灵月又想起去年,她和赵队被迫‘跳楼’事件,又想到逃港潮,看来还要乱上两年才能好起来。
此时,灵月怎么也不会想到,昨夜的打架人中,有李朗。
李朗现在已经俨然是老板的心腹之一,为了表现的更好,他比港城的马仔更狠,打架总是冲在最前面。
从李家逃离的李秀和李明,李明找到了李朗,而李秀却不知所踪。
李朗很生气,你们个个都跑了,留下老娘和他那个病儿子,在老家怎么活啊?
李明反问他:“哥你这么担心,那你回老家啊!”
李朗顿时噎住,他怎么可能回去?他要在羊城闯出一番业绩,他要让沈灵娟跪在他脚下!
那女人仗着给港城老板做情人,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而他也无法拿沈灵娟的过去威胁,因为沈灵娟也能反过来威胁他。
只能这样夜夜干看着,沈灵娟在灯红酒绿中歌舞,他只能守门。
李朗对李母和儿子还算有点良心,知道李秀和李明没给李母留钱,便寄了几十块钱回去。
“你去找秀,羊城乱着呢,她要误入歧途一辈子都完了。”
兄弟俩一有空就去火车站、汽车站之类的地方打听,或者跟贵城的老乡打探,希望能找到李秀。
可惜他俩没找到,却让沈灵娟找到了李秀。
也是巧合,李秀一来羊城就被人骗了,至于她从家里带走的钱,更惨,在火车上就被扒了。
下车后被一个贵城口音的老乡诱惑,说给她安排好工作。她从未出过远门,身上只剩下十几块钱,立即就跟着老乡走了。
喝了他递的一杯水之后,就失去知觉。等再次醒来,她跟十几个女人一起,被送到了夜总会调教。
沈灵娟就是在夜总会看到她的,她正在被主管打,因为她学东西太慢。
看到李秀的那一刻,沈灵娟彻底相信天意,也意识到这是老天爷又一次帮自己,她一定能改变命运!
以前的她太傻、太蠢、太偏执,竟然一心一意把李朗那个蠢货当个宝!
怎么就想不明白,前世他能背叛妻子沈灵月,这一世自然也会背叛她。那个男人根本不爱她,他爱的是刺激,是对女人高高在上的那种权力。
同时沈灵娟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沈灵月跟前世完全不一样的反应,立即甩了李朗嫁给叶炎,是不是因为——她也重生了?
想到这里沈灵娟又是笑又是哭,把来看她的汪素云都吓到了:“这又怎么了?邹老板才送你一条港城的项链,谁不羡慕你,你又发什么疯?”
沈灵娟问她:“妈,你说沈灵月在做什么?你说,我要是和她一样,去考大学,会怎么样?”
汪素云鄙视地说:“要是搁去年你这么问,我也觉得考大学更好。谁让你当时鬼迷日眼的,非要跟那个李贱货跑!
不过今年嘛,你也看到了,以后啊,谁有钱,谁就过的好。
沈灵月考上大学又怎么样?分配一个要工作,拿着死工资,住在没厕所的老巷子破房子里,穿的用的哪样比得过你?有什么好羡慕的?
大学生可不如老板,你就别瞎想,好好把那几个老板服侍好,攒够去港城的钱,咱娘俩下半辈子就有福了!”
“你要羡慕沈灵月嫁的好,那也没啥,她男人一样拿死工资,你要想再嫁,咱们去了港城,多的是好男人任你挑。”
沈灵娟苦笑着摇头:“不嫁人了,男人靠不住。并且……”
她摸摸肚子,上辈子她嘲讽沈灵月多少年,女人不能生就没用。这辈子却报应到她生上,她生儿子后立即逃离李家。
感染了炎症,还没出月又遇到癞子,他才不管自己的身体,只想发泄。
之前没钱治,现在有钱了,医生却告诉她完了,她想要孩子会非常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