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一只小蓝鸟,从特意留出的窗口飞出,从外墙绕了一圈来到了桑青的阳台。
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到里面的少女睡得安详静谧。
绿豆大小的眼睛转了转,又收回视线,小小的身子守在了窗外。
天微亮又回到自己的鸟笼。
次日,桑青发现,时影总是避着她的目光。
向来清冷的脸泛着不正常的红,添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桑青撑着下巴,端详半天,试探开口:
“你,发烧了吗?”
时影:“……”
时影下颌紧绷,硬邦邦冷冰冰吐出两个字:“没有。”
他将两个纸袋放到桑青面前。
桑青疑惑地打开其中一个,是一条水色披肩,丝绸面料,摸上去手感都很好。
桑青挑眉,“你买的?”
时影:“我上司送给你的。”
也是,时影一看就不是会买这些东西的人。
“替我谢谢库斯上将。”
桑青将红酒放到了柜子里,准备以后再开。
时影看着桑青脸上并没有失落,心情却很复杂,说不上失落还是不失落。
桑青在家休息了三天,差不多可以正常走路了,不枉她买了最贵的药,或许还有兽人的恢复能力确实很强的原因吧。
时影说他要去第五区见一下他的父亲。
“你的父亲在第五区生活好吗?需要接过来住吗?”
桑青想起在时影记忆中看到的,时影的父亲是被妻主休弃的雄性。
在兽世,被妻主休弃的雄性一般下场都不会太好,就像古代被休弃的女子,他们无法被原生家庭接受,也很难被社会接受,要面临流言蜚语,面临各种压力。
从之前来看,时影好像很在乎他的父亲。
既然很在乎,那为什么不接来身边住?
反正她还有几个月就要搬走了,她现在有钱,如果住得不习惯,也可以提前搬走。
时影一愣,没想到桑青会这样问。
他认真辨别着桑青的表情,但桑青眼里只有疑惑。
她是真的愿意接他父亲过来一起生活。
这个认知让时影心里仿佛被拨动了一下。
声音不自觉柔和几分,摇了摇头,“父亲他很享受自己现在的生活,而且他应该不会想来这里。”
桑青不太理解这个世界的亲情,或许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时影将她送到收容所,便出发去第五区了。
回到收容所,桑青第一件事情便是去找库里上将。
将近半个月的冷处理总算有了结果,上头撤回了指令,不过要求桑青时不时去照看一下白虎。
为此,桑青的等级自然也暴露了。
这一次,桑青和库里上将谈了很久,达成了重要的协议。
等从办公室出来,已是中午。
库里送桑青到门口,望着桑青的背影在拐角消失,久久伫立。
头上的白发似乎比前几日多了些许,眸光中却更添了岁月的沉淀。
那个善良的姑娘,可千万不要对这个世界失望啊。
桑青来到外面,准备去食堂吃饭。
“桑治疗师。”
一道清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桑青转头,见是余瑾,有些意外,“你没出所吗?”
在出任务的时候,她帮他们三人的暴动值都降了很多,早就达到了出所的标准。
目光往余瑾脖子上看去,确实也没有监控环了。
余瑾走到桑青身边,笑了笑:“特战队也属于独立的战队,留下来未尝不可。”
余瑾没说原因,桑青也没追问,只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能进收容所的人,之前在外的处境必然也不会太好。
在收容所呆久了,各自也相处出感情了,有些人也愿意留下来。
比如桃桃。
他的暴动值她第一次治疗的时候就降到了80以下,但却没有选择出所。
他说因为他的爸妈都在那次迷雾领域中去世了,比起出去一个人生活,他更愿意留在收容所。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余瑾找机会试探桑青:“听您的兽夫说您不准备找兽夫,是吗?”
余瑾唇角挂着温柔的笑,语气和刚才无异,就像是正常聊天,随口提起。
但他故意说的兽夫。
桑青一愣,难道时影说有人想当她兽夫是收容所的?
不会是桃桃吧?
就那孩子天天咋咋呼呼说喜欢她,让她十分无奈。
在她眼里,桃桃就是一个很小就离了父母成年了却心智依旧不太成熟的孩子。
他说的喜欢她也没当真,只当是对姐姐对家人的喜欢。
下次再说,她可得好好纠正他。
眼下,桑青先回答余瑾的问题,“是的,暂时没这个打算。”
“能问一下暂时大概指多久吗?”
桑青没给具体时间,只道:“目前想好好工作,没空想那些,收容所里还有那么多事情呢。”
余瑾看着桑青浅笑的侧颜,突然沉默了。
可他不想死心,扯了扯唇角,“桑治疗师以后寻找兽夫可有什么要求,有什么喜欢的类型吗?”
桑青沉吟了下,翩然一笑,“那得遇见了才知道。”
余瑾给她的感觉就像温柔的邻家哥哥,贴心又周到,耐心又温柔,相处起来很轻松。
他笑起来的时候有种无关风月的温柔,以至于桑青并没往别处想,只当正常闲聊。
“好吧。”余瑾唇畔的笑意变浅淡,微微泛着苦涩。
但这样是不是说明,桑治疗师,也不喜欢时影。
这样想,他心里好像舒服了许多。
真不知道那个霸道的家伙,知道了,该是什么样的表情。
不过他得到了这么多,喜不喜欢又有什么重要呢。
桑青去吃饭了,余瑾没什么胃口。
转头,奈恩不知什么时候靠在石柱上,向他挑眉:“死心了?”
余瑾:“……”
死心?
月亮那么美好,怎么会完全死心呢?
只是不会再刻意打扰她了。
月亮皎洁明亮,就应该悬在夜空,永远闪闪发光。
……
第五区。
一家两层的咖啡厅,一楼只有寥寥几人,二楼更是冷清。
只一位瘦削的中年男人立在玻璃桌前,认真地在蛋糕上裱花。
他有双和时影三分像的金眸,眉骨深邃,鼻梁挺拔。
右脸却被严重烧伤,从鼻梁右侧一直到脖颈下方都被狰狞可怖的疤痕覆盖,没有遮掩,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
“父亲。”
时影唤了一声。
男人回头看了一眼,又继续裱花。
时影在一旁安静看着。
直到蛋糕上栩栩如生的樱花全部婊完,男人将蛋糕包装好,放进冷藏柜。
拿出了两瓶和这个咖啡厅格格不入的啤酒,往露台走去。
时影跟上,在另一边藤椅上坐下,自发地拿起一瓶啤酒打开,仰头喝了一口。
目光看向天边的斜阳。
“父亲,我遇到一个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