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外,谢府。
“于大人,我夫人的情况,眼下如何了?”
谢明慎见太医从屋里出来,忙是迎了上去,满脸关切。
于太医面色凝重,“谢大人要有个心理准备,夫人的情况,不太好。”
听得这话,谢明慎当即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管家赶忙伸手将他扶住,“老爷当心啊,您可得撑住了,夫人如今昏迷不醒,您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奴才可怎么同宫里的婕妤,还有马上回京的公子,交代啊!”
随着管家的开口,谢明慎也是抑制不住的一阵猛烈咳嗽,直咳得脸色青白。
“谢大人保重身子啊。”于太医也跟着劝道,“下官会尽力救治夫人的,只是夫人摔伤在头部,被马匹踩中的地方又刚好在心肺之处,这外伤好治,内伤却是难医,下官也不敢保证定能治好。”
闻言,谢明慎脸上的悲痛之情越发重了几分,眼眶泛着红,隐忍着情绪,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还请于太医尽力而为!”
“一定!”
于太医点头,转身又进内室里,给杨氏扎针疗治完,才离开谢府。
管家亲自送他出府,回来的时候,就见谢明慎已经在外头坐下了。
“老爷,奴才派人在这儿守着,您回去歇息吧。”
“我的药熬好了吗?”谢明慎沉声问。
管家点头,“一早就备着了,奴才家里那位亲自熬的,绝对没有假于他人之手,老爷尽管放心。”
谢明慎敛了敛眸子,站起身来。
“那就先回去服药吧,夫人这里,让人好生照看着。”
“是。”管家应声。
陪着谢明慎出门的同时,招手示意,让外头候着的几个丫鬟婆子,进了屋里。
这些人几乎都是生面孔。
从前跟着杨氏的那些丫鬟,全都不知所踪了。
有的是出事的时候,当场人就没了,还有一些,受了伤,不便伺候,或是管家说伺候的不尽心,都被打发了。
谢明慎走后,躺在床上的杨氏,艰难的睁开了双眼。
但那双眸子已然是无神又浑浊的很,像是无意识的睁眼,嘴唇动了动,声音沙哑,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不多时,人又昏沉了过去,只那眼角一滴泪滑落下来,显出不甘与凄凉。
宁华宫。
赵行谨过来的时候,谢玖正一言不发的坐在窗边。
她能做什么呢?
即便是再怎么着急,也没法子出宫去亲眼瞧一瞧,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等着派出去的人回来。
“皇上。”
听得门口传来的动静,谢玖收回心神,站起身来,行了个礼。
“于太医可回来了?臣妾的母亲情况如何?”
她不等免礼,便是焦急询问。
赵行谨看着谢玖脸上真切的担忧,瞧得出她与杨氏感情很好,这会子便也没打官腔。
亲手拉了她起身,沉声道,“你恐怕要有个心理准备。”
“什么意思?”谢玖当即愣住,瞳孔猛地收缩,下意识的抓紧了赵行谨的手,“我娘她究竟怎样了?是,是情况很严重吗?于太医也没有办法吗?”
霎时间,谢玖的双眸就因充血而赤红起来,由于激动,声音连带着整个人,都在发颤。
赵行谨见她这般模样,心里不由自主的揪了起来,也有些不痛快。
“于太医说,头部还有心肺上,都有很重的内伤,如果三日之内不能清醒过来,恐怕就回天无力了。”
虽然有些残忍,但赵行谨还是将真实的情况全都告知了谢玖。
这番话犹如当头一棒,将谢玖砸的双耳嗡鸣,眼前忽的黑了一瞬,身子没由来的就软了下去。
“当心!”
赵行谨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扶住。
谢玖抓住他的手臂,堪堪稳住了身子,眼中已然见了泪光。
“皇上,皇上!”谢玖眸子闪动不定,嘴里喃喃念着,便就要往下跪,“还请皇上允许臣妾出宫,去看看臣妾的母亲!”
内伤如今可比外伤更吓人,都是不好治的。
更何况,昨日杨氏就已经昏迷了,到今天其实已是第二天,而今还未醒来,只怕早已凶多吉少。
赵行谨头回见她这般无措,眉头不由紧紧皱起。
旁边的杨止安见状,立马开口,“婕妤为夫人的事情焦心,皇上都是知道的,可是嫔妃不可随意出宫呐,今日于太医回宫后,皇上已经命他,即日起,不必来太医院当差,住到谢府去,专为照顾夫人,婕妤大可放心。”
可即便他这么说,谢玖也是满眼乞求的望着赵行谨,泪水止不住的滚落。
声音哽咽。
“皇上,您要臣妾做什么都可以,臣妾真的想去见见臣妾的母亲,母亲素来体弱,又是内伤,还都在要害之处,于太医都说只能尽力而为,那恐怕是难以保下性命的,这一面,或许就是最后一面了!”
谢玖拉着赵行谨手,坚决的跪了下去。
“况且,臣妾疑心母亲出事,并非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臣妾不知道,此前皇上派去府上为臣妾父亲诊治咳疾的王世清,王太医,是怎样向皇上回话的,但臣妾的婢女猜测,父亲的咳疾也有蹊跷,如此多的巧合遇到一起,臣妾一定要弄清楚才行!”
前头的话,只叫赵行谨心里有所触动,而后面的话,却是让赵行谨的眸光当即锐利起来。
转身看向杨止安,“王世清是怎么向你回话的?”
“回皇上,王太医说,谢大人的咳疾的确有些棘手,不同寻常,但王太医说他还需再研究研究,方能更好的为谢大人调理,仅此而已啊。”杨止安也懵,赶紧答话。
赵行谨听罢,面上一沉。
“去把王世清叫来!”
杨止安不敢耽搁,立马就动身去了。
不多时,王世清就被带到安庆堂。
短短两日,这是他第二回来这儿了,面上也有些紧张。
“微臣参见皇上,见过谢婕妤。”
“不必与朕废话了,说,谢明慎的病,究竟如何。”赵行谨有些烦躁。
这个王世清,派他去谢府看诊,是因为太医院内他最擅长治疗咳疾,此前他并不曾在赵行谨面前伺候,不曾想即便叮嘱过了,他也这么不老实,说话不详不尽。
而此刻面对赵行谨的黑脸,王世清顿时后背一阵发凉,慌忙跪了下来。
“皇上恕罪,并非微臣此前要有所隐瞒,实在是,微臣隐约觉得,谢大人的咳疾似乎是因药导致的,也可以说是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