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知道周氏的事儿了。”赵行谨抬眸。
“动静不小,哀家想不知道都难。”太后叹了口气,“原想着,皇后心里不安,给她个面子,新收个嫔妃罢了,不曾想,是个这样上不得台面的,那日宫宴上倒是做的天衣无缝。”
想起当日晚宴上,周采女表现的温文尔雅,太后就心里越发不满。
什么样的东西,周家就都往宫里塞。
再是亲家、功臣的,也没有这么干的。
周采女那样的性子,生下的孩子都会叫人觉得不好,即便交给皇后抚养,总也让人觉得有劣根性。
赵行谨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皇后,如今越发不沉稳了,儿子已经传了话,往后昭庆和灵颐,还有文熙,都往弘文苑去同四皇子一道读书,翻年,昭庆两姊妹也搬出来,去瑞玉宫单住。”
这话里的意思,太后一听就明白了。
敛了敛眸子,沉默片刻后,沉声开口。
“谢婕妤如今承宠多,你可决定让她有子嗣?”
“她身子不好,还需调养,暂时不宜有孕。”赵行谨道。
承明殿的茶水是命杨止安特意准备的,谢玖每每承宠后,都喝过。
赵行谨当然不想要一个,有谢氏血脉的孩子,毕竟谢家往后的路,是死路,有谢氏血脉的孩子,生下来就会遭罪。
不过,若是形势所迫,需要谢玖有孕,那就另当别论。
“也好。”太后略略颔首,随即道,“孙宝林翻年就要生了,算算,该是二三月里吧,皇上是怎么想的?按理,她住在延庆宫,这孩子生下来,可由庄妃抚养的。”
但是庄妃已有子嗣,所以大概是不会给她。
赵行谨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送去芳仪馆吧,庄妃的性子不合适,宫里一时,也没有太好的人选。”
“意嫔呢?她倒是够资历,位份也够。”太后提议。
不过赵行谨却是摇头。
“意嫔太惦念她当初小产的那个孩子,恐怕没有心思抚养旁人的孩子,再一个,就算她有心抚养,朕也不放心,母后许是太久没与意嫔说话了,如今她性子很是阴郁,喜怒不定,不是好人选。”
这么一说,太后也就不再提起了,转而继续问起。
“那选秀的事情,你怎么打算?哀家听闻,早朝上,礼部尚书被谢首辅弹劾,暂时停职查办了。”
虽然身居后宫,但前朝的消息太后还是留意着。
赵行谨倒不是很介意太后盯着前朝,毕竟是亲母子,太后也是从来为他好,所以这时候只道。
“西迟国使臣年底要来我朝觐见,等忙完这桩事,再提选秀吧,有外人在,朕也没心思。”
“这倒是。”太后颔首,末了,眸子动了动,柔声道,“礼部尚书到底是衡王的岳丈,此次的事情,你们兄弟二人,莫要因外人生了嫌隙才好。”
上回梁家幼子和刘宝林兄长的事情,太后没吭声,毕竟事情不大,终归还是落在下头的梁家公子的身上,不过这回出问题的是梁尚书本人,那就少不得要多问一句了。
梁家若真有错处,自然当罚,可太后心里头,对谢家的成见不小,并不觉得谢明慎所言皆真。
只是,太后又晓得赵行谨与谢玖之间并没有那么简单,所以一时并不好插嘴太多,只能稍稍提醒。
两个人都是她亲生的儿子,自然不想看着孩子们反目。
对此,赵行谨倒是理解,“母后放心,朕和衡王一切都好。”
得了这话,太后略松了口气,这才招呼着用膳。
午膳后,赵行谨从殿内出来时,正好遇上四皇子在院子里玩耍。
“父皇!”
见了赵行谨,四皇子很是激动,跑上前来。
“父皇,儿臣想回延庆宫,儿臣想母妃了。”
“皇祖母这里不好么?”赵行谨蹲下身来摸了摸儿子的头,“孙宝林有孕,母妃要照顾她,过段时间你就能回去了。”
他并不想同小孩子说实话,那样有些残忍。
四皇子闻言,有些失望的垂下头去,“皇祖母很好,可儿臣更想和母妃在一起,父皇,儿臣不是故意撞孙娘娘的...”
终究,四皇子还是自己说了实话。
毕竟还小呢,事情又已过去很久了,那股子闯祸的害怕劲儿过去了,便也就主动承认了。
不过赵行谨早已知道如此,便只是温柔的拍了拍四皇子的肩膀。
“父皇知道了,但往后你不可再犯这样的错,孙宝林肚子里的是你的弟弟妹妹,和你一样,都是父皇的孩子,等他出生,你就是做哥哥的了,也该,拿出兄长的样子来,保护好弟妹们,知道吗?”
“我不是最小的了?”四皇子对这个话题感兴趣。
从前庄妃并不与他说这些,甚至,四皇子的心里,并不觉得孙宝林肚子里的孩子和他有什么关系。
赵行谨点头,“对,像你昭庆姐姐一样,往后你也是哥哥。”
这话让四皇子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见状,赵行谨便准备离开了,却又被四皇子伸手抓住了衣袍。
“父皇,您可以常来看儿臣吗?母妃不在,儿臣也想和父皇在一起。”
说这话时,四皇子眼里带着期盼,又有些怯怯的。
赵行谨心下软了软,“好,父皇得空就来瞧你。”
四皇子闻言立刻开心起来,整个人都神采飞扬,高高兴兴的目送赵行谨离开了福康宫。
上了御撵,赵行谨眸中若有所思。
待得轿撵走到一处岔路口时,他忽然道,“去长乐宫吧,朕去看看文熙。”
杨止安立即应声,心说这是四皇子的话让皇上想起文熙公主了呢,毕竟这真要论起来,文熙公主才是见赵行谨最少的。
长乐宫。
赵行谨来时,就见门口并无人守着,当即皱了皱眉。
见状,杨止安便要喊人,不过却被赵行谨抬手止住了。
一行人先进了院内。
却发现院内也并无人伺候,空荡荡的,正殿的门也紧闭着。
杨止安心道不好,猜测着莫不是底下的奴才们见公主年纪小没有生母,又不得常见天颜,所以怠慢了?
显然赵行谨心中也想到了这层,面色沉了不少。
偏是这时候,自殿内传来了一阵孩童的哭声,声音里满是委屈哀痛,俨然是伤心不能自已。
赵行谨闻声,当即脚下没做停留,大步上前一把推开了房门,抬眼望进去,便见文熙公主抱着一件旧衣,瘫软在沁兰的怀中,泪流满面。
“皇,皇上。”
沁兰吓了一跳,慌忙扶着公主跪下行礼。
“奴婢叩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