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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世子一向老成持重。闻言面色如常。

“还能有谁?”

顾昭勉强压下心底的震惊,为折世子指路。

“赵司马说你被扣在了青州,我还以为...”

“以为我只能束手就擒?”

折世子哑然失笑。

“他便是在嚣张也不敢直接将我看押,不过是派兵拦路罢了。”

“既拦下了路却不再动作,日日拖着我,我便知晓他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迟迟没有收到你的消息,便料想你这里出事了...”

顾昭听着前方交战的吼声越来越激烈,一颗心也不禁提了起来。

“世子带了多少人来?”

折世子面色如常,抿唇淡淡道。

“不多,百余良卒罢了。”

顾昭眼神不自觉向身后探去,便见百余将士虽身着折家军服,衣衫之下却裹得鼓鼓囊囊,定然是着了轻甲。

折世子一向保守,他都说是良卒,那这百多卒只怕都是折家军中以一当十的精锐。

随即顾昭突然身形一怔。

今日的战局已经不是光靠勇武便能一决高低的了...

“世子...可懂军阵?”

顾昭几乎都能听见自己声音因为激动莫名而产生的颤抖。

她不懂兵法,如今即便有了悍卒不懂军阵无异于徒劳,可季晏在前方已与齐修文战斗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折少主闻言手下一紧,战马感受到折世子的意图跑的越发快了起来。

“我三岁习字,七岁便开始熟读兵法,虽说愚钝了些,但也算小有所成...”

顾昭眼睛一亮。

“那便要劳烦世子了!”

折世子有些莫名,不过是几百人的埋伏罢了,如何能叫顾昭这等神态。

站屁飞快靠近,已经能隐隐看见几分战场的轮廓。

折世子一向古井无波的眼中却多了几分神采。

“这竟是百人间的对战?”

折世子喃喃道。

随即眉头微微皱起,手指无意识的滑动着,不知在画着什么。

良久,折世子面容微动。

“折仲,你率一队人马自左翼夹击。”

“记住,无论成功与否都快速撤离,咱们身着轻甲,身上防御并不能与他们对比,但机动性却让他们拍马不及。”

“不求杀敌,只求将他们的军阵冲散,只要阵型一乱,季司马便能占据绝对优势。”

不知是不是因为知晓顾昭不通兵法,折世子借着命令简单解释着。

“是!”

折仲毫不含糊,领命对身后一队人马扬声喝到。

“赤阳队,随我动身!”

这是绝对的信任与服从...

与顾昭先前在皇宫内城看见的心思各异的军队全然不同。

顾昭神色一暗,想到了她养的那支孤军...

“县主,你可还有力气?”

折世子顿了顿,望向顾昭。

“啊...”

顾昭一时没理解折世子的意图。

“如今局势已乱,任你一人在山间也有危险,随我们在一起可能还更安全些。”

“不过我也只是建议...作何选择还要县主自己拿主意。”

不同于季晏对顾昭的过度保护,折世子却觉得顾昭只有跟在他们身边才能更好的被护住。

战马在折世子的控制下速度逐渐下降,给顾昭考虑的时间。

“不必多想了,我随你们一同上阵!”

“我虽然不若你们武功高强,但却也厌恶了无能为力的感觉。”

“不必派人保护我,我自己会躲开的。”

少女稚嫩的脸孔上原来的忧色渐渐消失,转而是一种凌然的自信与肆意。

折世子毫不意外顾昭的选择,沉默的点了点头,扬鞭策马带着顾昭向齐修文的后方冲去。

手中重剑用力挥下,直接将面前一个活动不及的重甲士的颅骨给砸裂,齐修文耳朵微微一动。

似有所感般,一双虎目直接扫向左翼。

“有人来了...”

身侧浑身浴血的曹茅望向齐修文的眼中忠心不减,却多了几分畏惧。

仔细听了一下并未听到一丝痕迹,小心的看了眼齐修文的脸色。

“殿下,您是否过虑了...”

“此处咱们早早便已经来了,何况,值此多事之秋...谁会想要引火烧身...”

齐修文面色微凝,眼神始终望向左翼,眼中的晦暗莫名让曹茅都不敢多言。

不知为何,虽说殿下为了收拢良才说出了那套‘天命在他’的理论后,他心中总感觉这位六殿下似是真经历了那些怪力乱神之事一般。

“速战速决。”

齐修文警惕的停了半天,眉毛越蹙越深,眼见季晏露出些许颓势,将腰间另一柄重剑取出,带头向前攻去。

季晏面色一寒。

“变阵!”

两侧盾兵上前,重甲士得到命令立时缩紧起来,努力营造更长的冲锋距离。

齐修文哪可肯给他们变阵的时间,手起刀落,立时便击飞两个盾兵。

剩余盾兵立时便悍不畏死的补了上来。

齐修文面色一凝,手中巨剑毫不客气的重重袭来。足足四个盾兵才算勉强将齐修文给拦下。

奈何齐修文身侧的曹茅也不是庸人,主将亲自冲锋,齐修文麾下诸将亦是拼出全力,单单是片刻间盾兵便出现了不小的伤亡。

待看到重甲士已经退到极限,季晏薄唇轻启。

“冲阵。”

盾兵立刻退到一旁,重甲是借着战马的冲力以势不可挡的姿态向前冲锋而去,攻守易形不过片刻之间。

齐修文面色微沉,目光望向左翼,此时马蹄声已经足够让人听的一清二楚。

曹茅面色一滞,看了眼势不可挡的豫州军,在看向远处不过片刻间已经快冲进军阵的折仲,咬了咬牙。

“竟真有人来了!”

“殿下,末将去为殿下拦住此人!”

齐修文眼中闪过几分冷厉,随即恢复平静。

“不必。”

“季晏的重甲士敢冲出来,便已经失去了在一起抱团时的定力,此时是破开他防御的最好时机。”

“攻破了豫州军,来人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无用。”

曹茅担忧的晃了眼左翼已经被冲的微微溃散的军阵,却实在不敢质疑现在的六殿下。

只得更加悍不畏死的向前顶住来势汹汹的豫州军。

突然,一阵喧然自身后响起...

齐修文一直淡漠的表情逐渐变得越发阴沉。

后方出了问题,饶是他想装作不知道此时也不得不回身看去。

只见为首的黑衣青年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手起长枪刺下,几下便挑翻了护在外侧的盾兵。

偏生他们似是轻装上阵,速度极快,也不恋战,只是单纯的将军阵破坏,搅动人心。

前方甲士正与豫州军打的难舍难分,根本顾及不到后方,后方盾兵顿时人心惶惶。

左翼根本就不是他们的目标...后方才是...

齐修文手指微微用力,攥紧了手中长剑,面色阴沉的对远处打了一个手势。

顿时远处一小队人马自远处疾驰向后方而去。

这是他给自己留下的最后一道保命的底牌...

季晏有勇气与将士同生共死,他却不觉得自己的性命也如此廉价。

若是埕州军不幸战败,这小队人马便能出其不意,拼死让他逃出生天...

此时却是不得不被他提前拉了出来。

这也意味着...他再无退路。

只能与场上诸人同生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