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名贵女帮腔道：“林姐姐说的是，当日我母亲回家可是赞了郡主许久，真真儿是漂亮。”
明晴郡主嘴角勾起，眼神在苏衾面上停留一瞬。
觉得难堪吧。
这样的场合，本就不是她这般身份的人该来的。
“我那件衣裙的绣工，确实比这位苏小姐身上的精湛。”
苏衾垂在袖中的手一顿，一段属于原身的记忆涌入她脑海。
“宝儿，等娘亲和你爹从京城回来，就是你的及笄礼，到时娘亲给你做一件漂亮的裙子。”
“这莲花绣得真漂亮，娘亲好厉害，到了京城没我看着，可不能晚上刺绣，伤眼睛。”
“放心，这幅夏莲已经到了收尾阶段，每日只绣几针都来得及。”
女子声音温柔，握住原主的手没那么光滑。
那幅夏莲原主的母亲绣了半年，是她给女儿精心准备的及笄礼。
为了能让原主在及笄礼穿上新裙子，特意带到京城去收尾。
“苏小姐怎么不坐，是因为明晴的话不高兴了吗？”林容君见她发呆，语气揶揄。
陆令仪扶着苏衾坐下，抬头瞪了林容君一眼：“要你管，就你话多。”
林容君不比明晴郡主，不敢和五公主顶嘴，只得愤愤闭嘴。
苏衾坐下后，整理了一下思绪。
世间哪有这么巧的事。
偏生是两年前，是绣着莲花的裙子。
原主父母的死又跟荣王府有关。
真相呼之欲出。
苏衾抬眸看向明晴郡主，红唇轻启。
“那还真是巧了，两年前娘亲给我准备的及笄礼，便是一副苏绣夏莲。”
“哦，是吗？”明晴郡主语气淡淡。
跟这种人撞了东西，真是晦气。
“只可惜，我最终没见到那幅夏莲，我的父母来京中竞选内务府供应，死在了京城，再也没能回姑苏府。”
“砰——”明晴郡主手中的茶盏没抓稳，砸落在地上。
一旁的下人赶紧上前收拾。
陆令仪心疼地抓住苏衾的手，目光却看向明晴郡主：“苏姐姐父母的事，明晴你听了为何这般激动？”
林容君也想起两年前那件事，那条裙子得来并不光彩。
只是她没想到，那个姑苏府来的绣娘，竟然死了。
是明晴动的手吗？
她的目光不自觉飘向明晴郡主。
当初内务府办了个民选会，参与竞选的商家都带着作品参加。
明晴邀请她一同去看，二人皆一眼就看中了那件裙子。
林容君从未见过那般精致的绣工，就连每朵莲花中间的蕊儿都像是会动一般。
明晴一眼就看上那件裙子，且让那绣娘出价。
谁知那绣娘不知好歹，非说那是给自己女儿绣的及笄礼，死活不愿意卖。
她只记得当时明晴很不高兴，当场甩袖离去。
待明晴及笄礼那日，她去参加，就见对方已经穿上那件裙装。
林容君以为是那绣娘自愿卖的。
即便不是自愿，那又如何。
荣王府权势滔天，用权势压制这些商户也无可厚非。
可今日听这苏小姐的话，她的父母竟是死在了京中。
她这些年以为明晴只是行事跋扈，心肠是不坏的。
不管怎样，自己在外都是明晴最要好的姐妹。
林容君面带歉意地看向陆令仪：“五公主莫怪，明晴今早就有些不舒服，这才失了态。”
陆令仪懒得理她，只关切地看着苏衾。
苏衾并不打算就此作罢：“既然如此有缘，不知可否有幸看一眼明晴郡主那件步步生莲的裙装？”
明晴郡主已经稳了下来，一个普通的商户女罢了，她有什么好慌的。
“你有什么资格看本郡主的裙装？”
“再说，不过是两年前的旧衣，早就丢了，又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
苏衾捏了捏陆令仪的手，在她耳边小声道：“令仪，今日的赏菊宴我们应当不能继续待下去了。”
没等陆令仪回话，她径直起身：“明晴郡主，两年前发生的事不会泯灭在时间里，我的父母亦不会白死！”
明晴郡主何时被这般怼脸威胁过，眸中火气顿生。
“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娘是低贱的绣娘，你更只是一个低贱的商户女！
敢这么跟我说话，看来今日是不想离开荣王府，来人！”
她身后一脸阴鸷的嬷嬷就要上前拿人，陆令仪站了起来。
“本宫倒要看看谁敢！”
不同于和苏衾说话时的娇俏软音，陆令仪此时的语气尽显威严。
明晴郡主当场被下面子，面容微微扭曲：“陆令仪，你为何要偏帮她，她刚才在威胁我你没听到吗？”
“谁给你的胆子直呼本宫名讳！”陆令仪眼刀子射过去。
明晴郡主的嬷嬷也被青芜一脚踹倒在地，哀嚎不止。
当朝中宫所出，最受宠爱的五公主出门，明面上只带一名宫女。
如此可见，青芜绝无可能只是一名简单的宫女。
单看这名粗壮的嬷嬷，只一脚就被踹废了的模样，就令人胆寒。
苏衾看出来，青芜这还没用力，真就只是随便踹了一脚。
怕也是不想搞出人命。
明晴郡主双手绞着帕子，脸上不服，却也有些敢怒不敢言。
陆令仪今日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
往常自己也不是没直呼过她的名讳，也没这般在意过，且当众狠狠打她的脸。
自己是郡主，陆令仪是公主，确实没资格直呼她的名慧。
若是真计较起来，就是对皇室的大不敬。
荣王府终归只是异姓王。
这里闹出的动静不小，已经传到荣王妃那边。
荣王妃安抚好其他夫人，带着下人往这边赶。
前头几人的对话没听见，就只听到五公主当众训斥明晴。
明晴是她和王爷捧在手心养大的娇儿，哪受得了这般委屈。
五公主不给明晴面子，总不能不把她这个长辈放在眼里。
“这是发生了何事？”荣王妃板着脸，目光扫向苏衾。
方才她听了事情的大致经过。
明晴与五公主反目，全都是因为这个商户女。
一个低贱的商户女，往日连荣王府的门房都没资格进，今日竟让她混进了赏菊宴。
还敢还让明晴下不来台，她定要让她有命来没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