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茂芝没有马上回应对方,而是先问要比试什么,如何比试,比试几场。
“黄师傅,我知道您对我以及我的家族有偏见。
但请您相信,我跟我两个儿子都是爱好医术热爱和平,喜欢助人为乐的。
是,我知道两家以前是有些摩擦。
但那都是父辈间的恩怨,我们之间其实没有深仇大恨,我此行是充当和平信鸽友谊桥梁。
请您接受我真诚的心。”
说完还摘掉帽子深深朝人鞠躬,他身后两个儿子见状同样效仿,而这一幕刚好被镜头所捕捉。
黄茂生没理会他们假惺惺的说辞。
往常和煦的脸上此时挂满不耐烦,“华国有句老话,父债子偿,没有人死债消的道理。
既然我应你的约,那就一定守约,我问你,我家祖上的东西都带来了吗?”
三井高勇生气他的无理,怒容满面的上前要争论,但被他父亲给拦住。
男人不甘的退回到原处,中年男人拍拍手,身穿黑衣的保镖捧着盒子出来。
黄茂芝上前检查。
只翻阅几下,就知道里面的东西确实是祖上传下来的不假。
他之所以这么笃定,不单因为熟记上面的内容,还是因为认出封面上的那些稚嫩涂鸦画。
小时候他贪玩,趁着大人不在时,在上面随心所欲的画画,虽然后来被气急的父亲绑在树上打了半天。
但谁能不记得自己曾经的‘墨宝’呢?
这些痕迹是他留下的,古籍不会有假。
同时也让他确定了,那副骸骨对三井家族的非凡意义。
他验完货,对方也表达了想看他父亲遗体的请求。
但黄茂芝脸越发黑沉。
“你们说来就来,不给我们时间准备,还好意思问我们要那副骨架?
那玩意儿又不像我们家的珍贵医谱可以随身携带!
怎么,难道你们以为我把你们老爹埋在我自家后院儿?
还是希望我把他摆在灵堂,日日供奉,再给他烧三炷香?”
在他说罢人群传来哄笑声。
人家黄大夫说的有道理,那骨灰又不是啥吉利玩意儿,谁能贴身保存。
见父子三人面色难看,黄家叔侄心头多年浊气才消散几分。
“还有一点我需要解释一下。
当初令尊的死跟我们没有丝毫关系,反而是我家长辈外出回来,无意打捞出的他们尸骸。
这时候就得夸我们祖上仁慈了。
不忍看他们魂飞魄散,尸骨无存,这才找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顿他们。
我们对你们家族,只有恩,没有怨,希望这点你们清楚。”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他在说鬼话。
按照那年代,两国势同水火的态度立场。
人就算真不是他们弄死的。
也不可能在‘无意’打捞出尸首后,好好将其安顿。
说真的,不把他们挫骨扬灰就是好的。
还不忍‘魂飞魄散’找了‘山清水秀’的地方,这话糊弄鬼鬼都不信。
三井家族的人也想到了这点,不断压抑怒气,但没办法,现在有求于人的是他们。
………
黄钱此时没有胜利的喜悦,不断朝人群张望,希望看见师弟熟悉的面孔。
但都两点了,都到了正常上班的点,他怎么还没来啊。
巧的是,桑枝跟江砚也是随着看热闹的人群,一路找到了这儿。
她眼神好,一下就找到了婆婆,还没来得及跟婆婆打招呼,就被院子里剑拔弩张的气氛吸引。
桑枝在很小的时候,师祖已经驾鹤西去。
即使家里有他的黑白照,但年老跟中年又有很大区别。
她认不出也正常。
但他身后那个吊着胳膊,脸上难掩急切的高瘦年轻人,桑枝却一眼就认出了。
这是黄钱师叔!
是除师父外,对她最好的长辈。
虽说现在面容还有些青稚。
但五官轮廓还有那发型跟四十年后没太大区别。
换句话说,她师叔年纪轻轻的,就这么老成啊。
桑枝看见他们,心情无比复杂,有紧张,惶恐,但更多的还是惊喜。
本来是想上去跟他打招呼。
但碍于时机不对,只好先忍耐。
眼神环顾四周,找到了三个凑在一起说个没完的婶子,据她经验,在这个年龄的妇女消息最灵通。
果然,她刚融入进小团体,还没铺垫呢,这些婶子就热情的跟她解释了来龙去脉。
三井麻田她是认识的,前两天还跟他有摩擦。
只是她不知道两家还有这么个约定。
好嘛,这可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桑枝儿时就听说过师祖医术高超。
他们师徒加起来也望尘莫及,眼下能亲自见识,这也算穿越大神给的福利了。
但开心没多久,她又紧张起来。
据她所知,师祖家被掠夺走的古籍宝贝,在以后是被拿回来不假。
但那是在二十一世纪后。
师父师叔他们耗费巨大物力财力才弄回来的。
不是眼下。
如果按照未来结果推算的话。
那这次比试,他们家岂不是要输?
三井家族的汉方医术她在后世也曾领教过。
画猫画虎难画骨,只有六分精髓的。
不可能赢得过师父师叔。
她在这紧张万分。
但对方两拨人却丝毫没受到影响。
双方简单交锋后,话题也要步入正题,区里领导见两方都没想好如何比试,主动开口。
“既然父辈不上场,那就下一辈儿上,长江后浪推前浪嘛。
咱们也好见识下中医跟汉方的不同之处。
那就让黄大夫俩徒弟跟三井先生的两个儿子比试。
两方对两方,谁都不吃亏。”
既然比医术,那总得俩病号来对比。
好在眼下就是看病的地方。
找病人也容易。
等他们凑齐两个有挑战性的病号,徒弟们各显神通,谁效果好谁就能获胜。
凭良心说这个建议挺公平。
但师叔他胳膊骨折了,这要怎么比?
三井麻田也怪体贴,主动提出这个问题不说。
还化繁为简,提议说,那就别比两场,选一个徒弟来比吧。
说罢笑眯眯道。
“为了保证比试的公平性,就不让你受伤的大徒弟出马。
虽然不知道你家小徒弟因为什么绊住脚,没准时来。
但我们也不急,就等等他吧。”
如果不是知道他们啥身份,又是啥德性,肯定要觉得他是和善又绅士。
黄茂芝也不是傻的。
小徒弟迟迟没来,心里也起了怀疑。
再看对方胜券在握的模样,联想到大徒弟骨折的胳膊,一个念头升起。
好哇,怪不得他们这么气定神闲。
一脸胜券在握的样子。
如果说大徒弟骨折,小徒弟迟到,这要没他们的手笔,谁信?
明摆着胜不了他们,开始耍阴招了?
可知道又能怎么办,又没有证据。
这场比试如果不应战,相当于自动弃权。
师徒俩一瞬间出了好些冷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十五分钟,半个小时,一个小时,韩涛还没回来。
黄钱见大家都露出不耐烦神色,咬牙摘下绷带。
“师父,要不我上吧。”
黄茂芝训斥,“胡闹!胳膊不要了?往后不想拿针了?”
“可是……”
那是黄家祖上的宝贝。
是他们三代人做梦都想拿回来的东西。
街道办干事也没想到,期待已久的比试会以这样的结局告终。
就在他准备宣布比试结束时。
人群里响起一道清脆利落的女声。
“师父,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