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内费了不少力气,才让醉意醺醺的加藤,勉强愿意听其言语。
“…那…你…准备…如…如何处理?”加藤嘟嘟囔囔、结结巴巴询问了声。
“如实上报!不掺杂任何的一点私心!不做任何一点修饰!”竹内目光坚定,语气坚决的应了一声。
此话一出,加藤酒醒小半,这般汇报,不是要我小命吗?以前遮遮掩掩、欺欺瞒瞒,都还受了那么多罚,现在当老实人,头多铁啊?
竹内也没卖什么关子,直接了当道:“上面对这里的关注不低,关注的人更不少,我去现场看了下,回来,便已经收到一堆质问责问的来电。
这里是什么情况,上面也清楚个大概,瞒不住的。且此事,非战之过,也非谋之错,将事情往上汇报清楚了,才可能有一线转机。
另外,对手极端难缠,实乃是劲敌、心腹之患无疑,很可能需要专门组建一支对等的武装力量,才能让我们具备与对方对抗的实力,而这,前提便是需要上面清楚了解到情况!”
加藤越听越清醒,直到最后一段,一听醉意顿消,一个翻身端坐笔直,目中泛着精光。
“有转机?能行吗?”简短两句六个字,加藤已经完成了从质疑怀疑到犹豫的转变。
“此说法,乃侥幸幸存的铃木君亲口所言,据其与另外几位幸存人员对交战情况的描述,我们也认可此说法。
在实际需求中,这是很有必要的,在上面,我相信也很合上面的心意,军方这边,也正有一位举足轻重的高层在合作,还是有很大可能能促成的。”
二人遮遮掩掩所言,自然不是三队四队多强大,也不是单纯的组织训练对等的武装力量相抗衡。
而是由他们,或者说他们所在这个系统,组织、训练及掌控这支战力强大的对等武装,也即借机扩充自身实力势力。
像他们这种情报机关,虽掌握一定武力,但直接掌控的,多仅类似于,情报处曾经的外勤单位,以使用手枪之类隐蔽武器为主,类似警察的人员。
间接控制或能较轻易调遣的武装力量,还可以算上部分警察、汉奸武装,或策反扶持的、具备一定武力的势力,像帮会土匪。
但这些人普遍战斗力差,特定情况能发挥一些作用,但真遇上啥难事,还真不见得能顶什么用。
而像军队这种强力武装力量,有需要他们也确实能用上,但一般是容许招募或调派退役人员协助或入职。
现役成建制的军队,有条件也可要求协助,像是当地驻军,双方也在大的同阵营内,非特殊情况,寻上不至于不帮。
能用是能用,但前者无成体系编制,也没有相应装备,甚至无相应训练,弱是不弱,甚至在以前还很强,也很让他们满意了,但应对眼下局面,却是有点捉襟见肘。
至于后者,成建制且用各种手段维持乃至加强战斗力的现役,自然非散兵游勇可比。
但这些人,不是在哪里都能指派进行协助,且这终归也也只是协助,而非掌握在自己手上,想用便能直接调派的武装。
所以嘛!对于直接掌握强力武装力量,哪怕仅是一支小规模的对等武装,相信上面也会有不小的兴趣。
小,意味着能少受阻力,而且更重要的,是打开这个口子,一旦开了这个先例,将来可就好运作了,何况还有情报处这个对手。
两人便是准备以此做为切入的点,如实上报,并着力渲染情报处的威胁,方便上级游说促成此事的施行落地。
同时,也让上级因此选择下力气来维护他们,顺带减轻此次行动中的罪责过错,以寻求转机。
“可惜了,有关情报处这支武装的情报,我们仅探得一些只言片语的传闻,若是能有他们的准确情报,应该还能再增添几分成功几率。”
加藤有些懊恼,相关情况,早早便已摆在他们桌上,可惜当时并未太在意。
等真正关注上,再想调查时,自身在那边的情报力量已经损失颇多,而且对方也加强完善了保密工作。
“没有准确消息,也不见得便是坏事,若操作得当,说不定收获能更大,毕竟未知的,才更有威胁。
同时,对方手中那些特殊武器、战术等等,也在扩散配发至情报处的普通外勤人员,这也可以着重提及宣传一二。
另外,情报处虽在图谋组建更加完善的保密举措,但有些情况,很难完全瞒住内部之人,尤其一些高层。
不是说据此获得情报,而是中国人很喜欢搞团体派系小山头,这些人,很可能也会有此类图谋,到时我们可以混浠一二。”
二人现在差不多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所以竹内言说起来,也是更加直白明了,没再藏着掖着。
二人一番合议,拿出详细的章程后,便各自分头安排,一封封电令密信,从谷野手上发往各地。
而在上海各处,始终关注着双方争头的各方,通过种种渠道,得到一些或准确或粗略的消息后,也纷纷动了起来,为了各自的谋划或利益,或明或暗的登上舞台。
……
“…呜…叮…”悠扬飘漾的音乐声中,一场大戏正在上演。
只见一大群人,围坐在一个舞台前,人人手上纸笔一应俱全,而在他们身后,还有一大群,或拿或架的摄影人员。
虽然氛围感拉满,但在场不少人脸上,都透着几分急迫,甚至有人已有些不耐烦。
“…哇啊…”突然人群一侧传来惊呼与骚动,待其他人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顿时惊呼、骚动,一浪接一浪的响彻不停。
只见大厅一侧,一支穿着怪异的队伍,鱼贯而出,缓缓走来,虽稍显怪异,却又衬得有几分神秘凶悍,让现场一时间喧嚣起来。
头套黑面,口戴黑罩,外加一顶遮颈的深盔,身穿有点像是工装的黑服,脚踩高靴,除了露出二节手指的手套,全身被遮得严实。
前胸披布甲,身背小战包,腰缠武装带,其上点缀着种种装具,上下一身黑,在稍显昏黄的灯火之下,透着丝丝的神秘,而挎带握持于身前的怪枪,再凭添几分凶悍。
若非多少知道点底细,不然估计单凭这一身,怕是便能将不少人唬得找不着北。
尽管如此,依旧有不少人,暗暗的怀疑,这些遮掩严实的武装分子,会不会真是正主?
尾随队伍进来的李维熙,看着台下的喧嚣,心中羡慕得难免泛起几分酸意。
不过,还好还好,这些人脸都捂严实了,这么想着,才让心里舒坦不少。
非是他不想穿,而是所送皆为同一尺码,又偏偏不太适合他,硬穿上有点不合身,为免煞风景,也为免出丑沦为笑柄,他只能恋恋不舍让与别人。
不过他打定主意,必须尽快将存给他的物件取来,然后再或改或自制,尽快也为自己凑上一身这行头。
“各位来宾,今夜,我们神鹰开展了一次大行动,相信众人多少都知道一些情况,现在,我郑重宣布,我们对此次交火冲突负责……”
不知是送来的东西给了他足够底气,还是很能装很能演,这家伙在台上,表现得可谓是底气十足。
各种激情四射的豪言壮语,各种讽刺嘲笑的羞辱贬低,听得台下不少人,也是跟着起哄乐呵,现场可谓热络喧嚣不息。
当然了,也不止有这些言语上的攻讦,根据有人给他们递来的消息,这家伙还编造描绘出了行动中的一幕幕交火场面。
那描绘的,可谓锣鼓喧天…不对…应该是炮火连天,智谋奇计齐出,打得那叫酣畅淋漓,却又凶险危急万分,听得台下众人那是一愣一愣的。
若是林默等人在场,估计也得面面相觑,战场危险肯定危险,但也没你说这么离谱啊?
不过大体上的前因后果,还是基本符合的,至于其他细节问题,估计日本人也不太了解,编排成啥样也无从查证。
说完火拼,又缅怀了下牺牲阵亡手下,还表示,若主动挑起战火的日本人,不愿赔付交火对当地市民造成的损失,他将通过尽可能通过募捐赔偿…巴拉巴拉…
接着,又是为朝鲜反抗运动宣传一波,当然了,最后也未忘向日本人飚上几句垃圾话,再放上几句狠话。
剩下的,便是让他身后这些人摆造型,让他口中的媒体朋友,拍照宣传其手下的英姿。
同时,也回答一些疑问,并同一些刻意针对攻讦之人周旋,不得不说,这家伙脑子转得快、嘴皮子利索,并没有让人占到便宜。
新闻发布宣传一结束,便是所谓庆祝舞会、酒会,可惜绝大多数人都没这心情,还要回去赶稿定版这些呢!
见没什么人留下,李维熙也有点兴致缺缺,招呼稀稀落落的宾客几句,安排人照看后,便会回到了后台。
“会长,我们一直这样冒名顶替算什么事啊?是不是也应该,真正搞点行动出来?”
李维熙还未走到地方,便让穿着那一身行头的几人围住,将头盔环抱在胸侧的高禹廷,直接了当向李维熙开口。
“…少扯淡…”李雍熙骂了句,打量几人几眼,便直接指着鼻头开始骂人。
“…找我胡扯什么?别以为套上这层皮,便有了别人那能耐?找死可别捎上我,心里有点准数好吗?”
骂上一通后,看人都低了头,李维熙的语气才缓和些,好言相劝一番。
“…真想干大事,便回去好好的练吧!没那能耐前,别尽开口往外说大话,那是玩命的活儿,死了可就没了。
现在也算开了个好头,至少别人认为我们有用,为我们送来了这些,下去安心好好练,将来真正搭上对方的线,那时候,才能有底气讨来更多好东西。”
李维熙安抚一番,只不过,这番言辞,也说不准真假,有可能他真动了做点什么的心思,也有可能是在搪塞糊弄。
将高禹廷拉到一边,李维熙给了他个地址,四处观望几眼,才小心谨慎的开了口。
“在这地方,对方还给存了点东西,你带能信得过的人,偷偷过去一趟,尽快将东西取回。”
高禹廷点头应下,但眼见李维熙这番警惕,高禹廷也心有不安,四下扫了眼,才压低声询问。
“会长,我们内部,是不是被人安插了眼线,或者策反了内奸?”
李维熙微微点头,却道:“有肯定是有,但是谁是哪一方,我也不清楚,只能说,小心为上。
我们之前,便与西洋人、流亡政府、反抗组织等等牵扯不清,肯定会有势力往我们之中安插眼线盯着一二,何况现在还同那些人有了干系,就算以前没有,以后也肯定会有。
所以啊!有些话,不该说别说,不该谈别谈,甚至最好别想,训练务必好好搞,但务必以我挑衅日本人,担心遭报之类做借口……”
李维熙语气,颇感沉重严正的向高禹廷一番嘱咐劝诫,虽然拿不准眼前这位会长的真实态度,但高禹廷想想还是点头应下。
此事也只是让管住嘴,别外往瞎掰扯而已,本该如此,而且李维熙所言也在理,这些肯定也需要防范上一二的。
“好了,不多提此事,我相信你心里能有数,你这段时间,多留心关注一下市面上的黑色工装,有货便直接购回,尽快凑齐装备。”
“原来这是工装改的?我说怎么感觉有点眼熟呢!”高禹廷看了看自己身上所穿衣裤,一脸恍然。
“多上心点,尽快凑齐为上,若真寻不见,可上周边,或干脆去找厂家订购,对方这么穿,肯定是有原因的,而且我看大家都挺眼热,少说也要为每人配一套。”
李维熙不放心,又嘱咐了句,当然了,肯定不能说是自己想,不过嘛!其他人眼热也属实。
高禹廷想了片刻,道:“我感觉这黑色的只适合晓上,白天在城区里,还是那种棕黄色的更合适,在城外,则绿色的更好。”
李维熙点头,道:“这两种可以买上一些,但黑色的,还是尽量一人一身,这颜色穿着能显威风、涨气势,正适合我们干的活计。
还有一点,这些事安排给你,是因为你平常不太受我待见,我这边估计要被很多人盯着,甚至亲信身边人也怕免不了。
以后我们还是继续保持以前的关系,这类隐蔽的活计,或者需要瞒过一些人眼睛的事,我可能都会交由你来偷偷办理。”
听到此言,高禹廷点头应承下来,自然要答应啰!这安排本身又没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