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这些?”琳梵眯了眯眼。
“我不是说了嘛,我这人四处跑,总会听到些事。”说完,他忽然盯着琳梵,“你问这个……是不是因为你那颗碎黯晶?”
屋内忽然安静了一下。
琳梵没有否认:“你知道它跟月圆有关?”
“传说中,满月的时候,碎黯晶会共振,跟某个梦魇层绑定,开启某种……『路』。”阮墨说得轻巧,“至于路通向哪儿,就看你信不信命了。”
“那他们要碎黯晶干什么?”
“你以为我知道?”阮墨笑,“我哪敢问他们那群疯子。问多了,他们会把你脑子拆了看构造。”
“……那我们该怎么办?”琳梵问得很直。
阮墨盯着她几秒,忽然笑得有些意味深长:“你啊……只要别真把它当成钥匙就行。”
“什么意思?”
“有些门,开了就不是你说关就能关的。”
屋里又安静下来,只有栎翻了个身,尾巴轻轻拍了一下桌面,像是在敲某种无声的提醒。
“不过话说回来。”阮墨重新靠进沙发,“要真想知道『淄芒』要什么——”
他抬手,轻轻点了一下自己太阳穴:“就得先问问你自己,到底想守什么。”
……
屋里暖气烧得刚刚好,沙发陷下去的角度都让人不愿再动弹。
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外头依旧飘着碎雪,窗玻璃被哈气模糊了一小块,又被谁随手擦了个圆圈。
“……我现在只想倒地不起。”琳梵拿着纸杯,靠着沙发边缘,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这一晚也太长了。”
简司已经窝到毯子里,抱着水壶不松手,声音闷闷的:“可能是因为今年……真的有人一起。”
“啧,”顾以恒转着手里的杯子,“感性。”
“你不也留着?”琳梵看他一眼。
他没吭声,低头喝了一口热水。
“……说起来,刚才那话啊,”阮墨懒懒地瘫在一旁,一只手伸出去逗栎的耳朵,“碎黯晶如果真动起来,大概也是这个时候吧。”
“今天就别说这种事了。”阮清逸语气平稳,“再讲,就得把年味说没了。”
“年味?”阮墨一挑眉,“格伦哈什么时候有过年味?”
“现在就有。”琳梵闭着眼说,“我们几个在这儿,不就有了。”
阮墨没接话,栎却猛地把他那只手一巴掌拍开了。
“欸,你这小性子……”他有点气笑了,重新伸手挠它肚皮,“真像某人。”
“我就说你是绪宠。”顾以恒一句话扔出来,面无表情。
“你再说一遍?”阮墨挑眉。
“绪宠,人形的。”
栎“哼”了一声,尾巴卷在脚边,看也不看他们。
“别闹了……”简司叹了口气,抱着水壶,“再吵我就要睡着了。”
琳梵眨了下眼睛,把杯子举了起来,语气慢了点,但还带着点清醒:“干杯吧。”
简司也举了,阮清逸也跟着,顾以恒磨叽了两秒才动作一致。阮墨晃着纸杯凑过来:“行吧行吧,最后一分钟清醒给你们。”
四只纸杯轻轻一碰,发出一点软绵绵的、没气势的小响声。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新年…哈…快乐。”
没有谁刻意用力,但却比任何年夜都真实。门推开的时候,屋里一片黑。
琳梵顺手开了床头的灯,只亮了一盏,光线不算亮,落在被褥边缘,像溶雪前的一点余温。
她看了一圈,周璃的桌子空着,椅子歪在墙边,试验仪器收得干干净净,连常挂着的笔记本也不在。
“这人……还真不休息啊。”她低声说了一句,把外套脱下来搭在椅背上,动作慢悠悠的。
栎跳上床,原地转了两圈,最后窝进了她的怀里。
毛很暖,也不重,但压着胸口有点闷。
她倒没赶它走,拿手轻轻拨了拨它的耳朵:“你别又做梦踹我。”
栎没回应,只打了个小喷嚏,换了个姿势继续睡,尾巴绕在她手腕上。
琳梵靠着枕头,仰头望了会天花板,又转头看向窗外。
宿舍窗朝北,能看到教学楼后的一小片空场,此时空无一人。
雪停了,天是雾蓝色的,没有烟花,也没有钟声。她心里却有种奇妙的平静。
今年过得快,也挺吵,但现在,能这么安安静静地躺着,身边有只炸毛脾气的小动物陪着,
她忽然觉得也挺好。
“……新年快乐啊。”她低声对着窗外说,没指望谁回应。
然后拉上被子,闭上眼,
没多久,呼吸也变得缓慢起来。
……
雪还没化,天却开始亮得比前阵子早了一点,最后几天,整个校园依旧安静,除了训练场和几间实验室外,几乎见不到人影。
琳梵站在情绪感应厅的中央,眼睛一闭,绪量波动瞬间锁定在一个稳定区间。
她轻轻抬手。
下一秒,那熟悉的小兽身影在半空轻轻转了一圈,尾巴甩了甩,稳稳落到她肩上,打了个哈欠,坐下。
整个过程流畅自然,像是早就练了无数遍。
“终于。”她轻声说,眉心一松,嘴角却带着点累出来的苦笑。
“召回顺利,控制精准。”绪宠引导师满意的点点头,“心涌也快了,你的情绪响应已经开始反向影响绪场结构,这是个好兆头。”
“啊……是吗。”琳梵捂着脑袋坐回训练场边缘,“我差点以为我这次要真疯了。”
“差点而已,”他轻笑一声,淡淡道,“不过你撑下来了,琳梵。”
回到教学区的路上,刚走到走廊尽头,正碰上言慕笙。
她只是站着,看了琳梵一眼,点了下头:“练得不错。”
琳梵顿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你刚才,是在夸我?”她眯着眼,“言导师您高烧了吗?”
“别太得意。”言慕笙转身,背影一如既往地利落干练,“你只是没放弃。”
琳梵看着她走远的方向,笑了笑,低声说:“可我也确实,很努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