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每说一个字,严凌枫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等说到最后,他脸上的神色已经不能看了。
萧瑾嗤笑一声,眼神微微眯起。
“看样子,少将军已经想清楚了,她为什么会有那份情报。”
“你别胡说!”
严凌枫咆哮出声:“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测!”
“少将军被吊了一天一夜,还这么有精神。年轻人,就是不一样。”
“你什么意思?”
“就是……”
他顿了顿,眉眼间半点笑意没有,有的是漠漠寒意。
“严老将军,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
短短一个多月,严凌枫就从风华正茂的少年将军落魄至此,严家更是风雨飘摇,到了要被连根拔起的时候。
“你想做什么?”严凌枫的声音似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很是逼仄。
说完之后,他又沉声开口:“我要面见陛下,亲自说明这件事。”
见燕帝,是严凌枫现在能想到,唯一翻身的机会。
否则以他和萧瑾的关系,怕是会无声无息死在这里,还不知道被扣上怎样的罪名。
“少将军想见陛下容易,但是要在罪状上立字为据。”
“等我见过陛下之后,自然会说明。”
“本督亲自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少将军面见陛下,而是要一份你签字画押的罪证。”
“为什么?”
萧瑾笑了,只是神色恹恹的。
“少将军以为本督来这里,是为了提审你?”
“你的罪名如何,本督不在乎。”
简单两句话,配上他嘲弄的神色,严凌枫瞬间反应过来。
他的声音都在颤抖:“你要给清和看?”
“是。”
一个字很是随意,还透着几分漫不经心,却有着寒凉彻骨的冷意。
萧瑾撩了撩唇角。
“为什么?”
“啧,少将军不明白吗?清和对你很失望,但是她眼中你还是个保家卫国的好男儿。这一点,本督不喜欢。”
漠然的语调之下,是他对夏清和的执着,还有那平日里不显山露水的霸道和专制。
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严凌枫身体晃了晃,若不是被绳索紧紧捆缚着,怕是要摔倒在地。
“你不可以这样做!”
“你不签字画押,也无所谓。本督要陪娘子,没有时间在这里和你闲耗。七天之后,本督再来,少将军保重。”
扔下这句话,他转身往外走,走到光与暗的交界处时,严凌枫的声音再度响起。
“慢着!”
萧瑾的身影已经进入黑暗之中,不确定他是否还在那里。
“你不要走!我爷爷怎么样了?”
黑暗里传来一阵笑意,透着阴湿的味道。
“少将军关系严老将军?还是知道这绳吊的滋味,你撑不过七天?”
身后是严凌枫近乎崩溃的谩骂和绝望。
曾经温润少年郎的面目,在这一刻悉数被剥夺干净。
萧瑾轻啧一声,用极轻的声音说了一句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话。
“娘子之前的眼光,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差。”
……
“阿嚏!”
夏清和突然打了个喷嚏,伸手揉了揉鼻子。
好端端的,怎么刚刚觉得背后冷飕飕的?
“小姐,该不是吹着染了风寒吧?快回屋吧。”莺歌立即上前关心。
“哪里有那么柔弱?”
夏清和摇摇头:“之前在庵堂,冬天穿着单衣,都没有这么容易感染风寒。”
“今时不同往日,那时候小姐什么都要自己来。现在不一样,有督公疼你,自然就娇气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她心头不自觉颤了一下。
娇气。
比起刚刚回宫的她,确实娇气了不少,脾气也在变大。
就好像,三年前那个千娇百宠的‘清河公主’又一点点回来了。
只是……
夏清和知道萧瑾对她好,也愿意依赖他。
偏偏她又觉得,他们之间被什么隔着。
不仅是庄嫔的死,更是一种朦朦胧胧,说不清道不明的存在。
“娘子在想什么?”
她抬眼就看到萧瑾含笑的眼眸,他迈步向她走过来。
“娘子这几日,因为各种事情烦心了,我带娘子出去走走?”
走走?
对上她疑惑的眼神,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是啊,人间四月天,正是踏青好时候,娘子一起出去看看吧?”
他不是一个喜欢游山玩水的人,何况现在如此紧张的时候?
略一思忖,夏清和点头说道:“听你的。”
“娘子既然如此乖巧,为夫就送你一样礼物吧。”
她挑了挑眉,感觉这男人有点不对劲,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
他倒是不以为意,反而从怀里掏出一支桃花簪。
看似简单,细看之下就发现重工繁复,一瓣瓣的桃花雕刻得繁复又细致。
恍惚间,好像还真的有那么一朵粉色桃花,长在木制的簪子上。
“还真的是漂亮?”
“娘子喜欢就好,为夫给你簪上。”
说话间,他就插在她的发丝之上,而后退后一步,细细观赏。
“嘶”一声意味不明的语气词,从他口中溢出,让她眉头不自觉蹙了起来。
“难道簪子和我不配?”
在萧瑾面前,她是傲娇而放松的。
只有配不上她的器物,哪里会是她不够美呢?
萧瑾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笑得温柔:“怎么会?这桃花簪和娘子是相得益彰,标准的人比花娇。”
“嘴真甜。”
“是娘子貌若天仙,为夫才有机会在这里夸你。”
听他说得一本正经,她笑了。
“哪里有那么夸张?最近,怎么总想着送我礼物?”
“燕临风说,女人都喜欢这些。”
“……”
喜欢礼物不假。
但是真正让人心头泛起一阵阵波澜起伏情绪的,从来不是礼物本身,而是送礼物的人。
可惜,现在的萧瑾还不知道这一点。
夏清和更是没有察觉任何问题:“喜欢,不过也不需要在这上面浪费太多的时间。”
“为娘子花费的时间,怎么能叫浪费?”
“……你的嘴今天是抹了蜜了?”
“这不是怕娘子生为夫的气吗?为哄娘子做好准备。”他笑得随意,甚至给人一种信口胡诌的感觉。
她拔下桃花簪,拿在手里把玩。
“所以,你就想用一根簪子打发我?我想知道的事情……”
“严凌枫招了,这是供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