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尤什科夫拍过胸脯,说在他和伊琳娜不在的时候,我肯定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一步都不迈出门。可事儿闹得,我这嘴上答应得痛快,最后还是没扛住,食言了。
那天深夜,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刺耳的音符划破了寂静的夜空。我从疲惫中惊醒,白天高强度的训练让我筋疲力尽,此刻的我半梦半醒,迷迷糊糊地按下接听键。
“喂……”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仿佛还沉浸在未散的梦境之中。
电话那头传来叶颖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和急切。她语无伦次地念叨着什么,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微弱。我努力揉了揉眼睛,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但她的言语依旧模糊不清,仿佛被一层薄雾笼罩。
“叶颖,你慢点说,到底怎么了?”我试图让她冷静下来,但她的声音却越发急促。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什么,似乎在提及叶教授的名字。可她的语速太快,逻辑也混乱不堪,我只能捕捉到只言片语。我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劲,但疲惫让我无法立刻反应过来。于是,我下意识地以为她遇到事儿啦,只是想找人倾诉,就像往常那些漫无目的的唠嗑。
“叶颖,你先别急,慢慢说……”我打着哈欠,声音中带着一丝困倦。
然而,电话那头的叶颖似乎并未察觉我的倦意,她仍在急切地诉说着什么。直到她最后一句话传入我的耳中,我才猛地清醒过来。
“我有急事,得马上见你!”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坚定,让我瞬间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我猛地坐起身,睡意全消,心脏开始狂跳起来。叶教授的名字在脑海中闪过,我突然意识到,这绝不是闲来无事的沟通,而是真正紧急的事情。
“叶颖,你在哪里?”我立刻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
叶教授,这个名字让我心中一紧。他是我们敬重的导师,也是我们心中的灯塔。叶颖的急切和慌乱,让我隐隐感到,或许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
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快点见到叶颖,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平时都挺沉着冷静的,怎么今天如此混乱,难不成与那封电子邮件的内容有关,是啥事非要来莫斯科说?我心里此时一大把的问号。
这事儿闹得,紧张得跟电影里演的似的,紧张到什么程度?叶颖都跟我说,电话里头不能聊,得当面说。她马上要飞莫斯科,这地方对她来说,就跟月球似的,人生地不熟。我琢磨着,必须亲自去接她。
清晨我去找了克谢尼娅告知我要出门的事情,她听说后,并没有过多的犹豫,马上就安排了莫克罗夫和安德烈跟我一起同去。我心说,这阵仗搞得,好像我出门逛个街都得搞个保镖似的。不过,这俩家伙,一个比一个靠谱,有他们在,我也踏实。
谢列梅捷伏国际机场,人群熙熙攘攘,像是一锅煮沸的粥,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儿,要么拖着行李匆匆赶路,要么盯着大屏幕找航班信息。我站在到达厅的出口,眼睛在人群中扫来扫去,试图在这一片人海里找到叶颖那张熟悉的面孔。
熟悉嘛,其实可能已经不熟悉了,我的小萝莉女同学,现在也应该成熟了许多,其实,我真不该有什么幻想。
我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外套,双手插在兜里,一旁的莫克罗夫和安德烈也陪在我左右,他们俩的脸上都挂着一副“我在这儿就是给你壮胆”的表情。莫克罗夫还时不时地朝我挤挤眼,嘴里嘟囔着:“别紧张,先生,她肯定认得出你。”
我白了他一眼,没脾气地说:“尊敬的莫克罗夫同志,我紧张什么,我只是怕她认不出我来。”
安德烈笑了笑:“为何认不出,是你变得成熟了,还是老了……”
莫克罗夫:“兴许是更有男人味了,哈哈……”
就在这时,广播里传来一阵叽里呱啦的俄语,估计是通知航班到了。人群一下子躁动起来,像是一群被放飞的鸟,纷纷朝出口涌来。我踮起脚尖,眼睛瞪得老大,生怕错过叶颖。
终于,我看到了她。叶颖穿着一件深色的风衣,她带着鸭舌帽,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笔记本电脑包,背着一个小巧的双肩包。拖着一件看似很大很沉重的行礼箱,她的眼神在人群中扫了一圈,然后就定在了我身上。那一刻,时间仿佛都慢了下来,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安静,只剩下她和我。
她微微一笑,迈开步子朝我走来。我赶紧迎上去,还没等她开口,我就先说道:“嘿,小妮子,你可算来了,这地方就跟迷宫似的,若不是你来看望我,我差点以为自己要在这儿扎根了。”
叶颖笑了笑,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她竟然除了发型外,其它都没变,她看着我许久,我能感觉她的热情,但更多的是释然:“陈默,好久不见了!”
“是啊,好久,好久没见到了!”我说完接过了她的行李箱。
我还没开始拖,一旁的安德烈便接了过去。我和叶颖解释道:“这两位都是我的同事,活地图!”
“哦,你什么时候出门也左拥右护了?”
我没有回答,我望着一侧的安德烈和行李箱,便向叶颖问道:“这一堆行李是什么?看上去不轻!”
“是非常沉重,先生!”安德烈及时地补了一句。
叶颖在一旁打趣道:“没啥,都是些破烂……”
“破烂?俄罗斯什么都能买到,不必这样大费周章吧。”
“哎,你不懂……这路上还算顺利,就是这机场,人太多了。”她扫了一眼莫克罗夫和安德烈,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我们走了很久才到停车场,莫克罗夫走上前,接过叶颖的双肩包:“尊敬的女士,欢迎来到莫斯科,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
叶颖点了点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感激。
我跟在她身边,心里突然觉得踏实了许多。她还是那个叶颖,冷静、果断,仿佛无论多大的风浪,她都能稳稳地站在那里。我忍不住低声说:“你看起来还不错,没被这趟旅程折腾垮。”
叶颖笑了笑,眼神里带着一丝调侃:“你以为我是什么?玻璃做的?”我挠了挠头,笑着说:“那倒不是,你是瓷做的,我就是觉得,你好像比以前更沉稳了。”
“你是在夸我吗?”
我点了点头:“我原来以为我们见面会拥抱,会流泪,实际情况是我比较激动和兴奋,所以很多事,没必要做预处理!”
她没说话,只是微微一笑,然后转身上了车,我心里突然觉得,这次,不管要与她面对什么,有她在,好像也没什么好怕的。
莫克罗夫回头问我:“先生,我们可以出发了,请系好安全带!”
“莫克罗夫同志,请问我们回到基地要多久?”
“目前这个路况可能需要一天半到两天,先生,你们不打算住在秋明吗?顺便带这位女士到处观光一下!”
“先不了,我和克谢尼娅沟通过了,紧急任务!”
莫克罗夫点了点头:“好的,乐意效劳!”
车开出没多久,叶颖就靠在我肩头睡着了。她睡得很沉,呼吸均匀,像是终于卸下了所有的疲惫。看得出来,这一路折腾得她够呛,连眼睫毛都透着一股倦意。我没舍得叫醒她,只是轻轻抬了抬下巴,示意莫克罗夫把车开稳一点。
莫克罗夫回头瞥了一眼,咧嘴笑了笑,低声说:“看来她是真的累坏了。”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只是盯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山野,心里想着,这小妮子平时看起来那么能撑,原来也有这么脆弱的时候。
我不知怎的,竟然想起高中那会儿,她也经常这样靠在我的肩头,如果能回到那个时候,该有多好,一起分享着快乐,过着简单朴素的日子。
过了一会儿,叶颖大概是睡得不舒服,身子动了动,慢慢地躺了下来,最后整个人都窝在我的大腿上。她的头发散在腿上,软软的,像一团乱麻。我低头看着她,这才仔细端详她的脸庞。她的眉眼还是老样子,只是眼下多了几道淡淡的阴影,嘴唇也有些干裂。看着看着,我突然想起那些在小楼里的日子,那些经历就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闪过,仿佛昨天才发生,却又好像已经隔了好几个世纪。
那时候,我们还年轻,什么都不怕,天不怕地不怕,就凭着一股子冲劲往前闯。叶颖总是走在前面,带着我一起,不管前面是刀山火海,她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可现在,看着她睡得这么香,我突然觉得,她其实也只是个普通女孩,值得被人疼爱,只是这些年,她似乎被生活逼得不得不坚强。
我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帮她理了理头发,低声说:“叶颖,你还记得那个花园吗?我已经很多年没去过那里了……”她好像听到了,嘴角微微动了动,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做梦。她的手攥着我的手,此时此刻,我嗅到了她身上那股熟悉的,清雅的曼陀罗花香。
我脑海里好像又想起了那首熟悉的歌曲,还有那难忘的歌词:宁静的海边,仰望星辰灿烂。我们的眼中,有甜甜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