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者，人恒杀之。
然而，林妙芸作为一个伪装了两年的人，岂能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
很快，她心中的怒火被强压下，变得面无表情。
她向众人宣布。
“她已经死了。”
她用淡漠的眼神扫向众人，在八长老和魁梧男子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而后若无其事离开。
后两人那一刻感觉怪怪的，又觉得自己多想了。
“师姐，我们走吧。”
黄欣蓉眼神中涌现出担忧之色，迟疑开口：“怎么了？感觉你兴致不是很高的样子。”
林妙芸再次看了一眼死去的那名侍女，怅然若失叹气一声：“师姐，人真的太渺小了，生命跟花草一般脆弱，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人，此刻已然与世长眠。”
“亲眼目睹一位鲜活生命的逝去，我又怎能高兴得起来？”
何况那是她的人啊！
对此，黄欣蓉既高兴又无奈：“医者善心，世界有你这样的医师，天下人都应该感到高兴。”
“只是这与你无关，不必将不属于自己的过错强拦在自己身上。生老病死，这是每个人的宿命。”
“是轮回，未必不是一个新的开始。”
她细心劝解。
林妙芸半点也没有听进去。
她没有再去看天香阁和徐家以及衙门的人，闷头赶路。
此刻暴露，她只能带领天香阁杀向徐家，那样一来，势必与徐家及皇族为敌。
那时候，天香阁只会死去更多人。
死去的人已经死了，她要为活着的人而负责。
尽管显得不公平。
不过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有人生来就四肢不全，过着受尽白眼的一生。而有的人却锦衣玉食，掌管他人的生杀大权。
她能做的，只是让这份不公平尽量不出现在身边人身上。
再则，这份不公平超不过今晚。
明天天亮之前，她会把属于那名侍女的公平拿回来。
场中对峙的气氛越来越微妙。
某一刻，林衣沙哑着嗓音开口：“八长老，我天香阁还有要事，恕不远送。”
八长老身旁的青年立即不满了，叫嚣道：“快点把你们天香阁的秘方交出来，还有……”
就这样走了，那他们大张旗鼓的来干什么？让人嘲笑一无所获灰溜溜回去吗？
“闭嘴！”
八长老怒瞪他一眼。
而后向林衣点头：“逝者长眠，你应该明白这并非我本意，希望林道友看开一些，本长老改日再登门拜访。”
八长老是个聪明人，没有说什么一个侍女不值钱云云。
他拱拱手，带着徐家的人和衙门的人离开。
他要尽快回去，防止林衣真干出那种事。
至于说在这里就斩杀林衣？不是他不想做，而是做不到。
倘若有十足把握拿下林衣，一开始他就不会废话。
另一边。
回到镇武司后，林妙芸怎么都感觉提不起力气，一直呆呆坐在那里。
以往为了一两点好感值，她就会到处跑，到处讨好人。
而现在，明明巡逻房的小羊们已经回来，她却提不起一丝力气去收割好感值。
被杀的那个侍女，就是被打了一巴掌又被吐口水的侍女。
是她新召唤出来不久的人物。
当时她抽中青色境界提升卡的时候还说等那个小侍女多卖出去几件衣服就赏赐对方的。
结果还没等到自己的赏赐，人就没了。
兴许人死的时候会在心里埋怨自己这个不称职的阁主吧，不能为其做主，站在一旁看戏。
到死的那一刻，也许她还在期望自己出手。
越想，她就越觉得难过。
同时，她对命运的理解更深刻了一些。
恍然间，她想起来在北境的日子。
那时她也是这样，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只能随波逐流。
那时的自己也觉得很无助。
所以啊，修炼变得强大，就是为了掌控自己的命运。
这一刻，她无比想逃脱燕京这个巨大的牢笼。
明明现在的她已经很强，却依旧没有勇气去触及天上的仙神。
若是她在古兰郡，就可以当场命令林衣他们所有人围杀八长老。
如果说之前她在古兰郡和燕京之间摇摆不定的话，那么现在她已经肯定了自己的心——她要去古兰郡。
命运和好感值，她都要。
“哥哥，我们去古兰郡吧，你当司长，可以吗？”
寂静的巡逻房中，忽然响起林妙芸清脆而渴望的声音。
而这里面，只有四个人。
黄欣蓉，林凡和竹蜻蜓。
原来，林妙芸想了很久很久。
此时距离放衙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了。
听到她说话，黄欣蓉总算松了口气。
竹蜻蜓的目光中，隐约带有一丝担忧。
林凡没有问妹妹为什么突然有这个想法，之前不是还说想留在燕京吗？
他目光沉稳，只是非常坚定地点头，其声音斩钉截铁：“好，我们去古兰郡，我做司长。”
很多时候不需要理由，更不需要问为什么。
只要林妙芸想，他就去做。
小事上他们会打打闹闹，大事上从不会含糊。
可以说到了现在，兄妹俩之间的情感早就变得纯粹而深厚，如同夜空中最为璀璨的星辰，熠熠生辉。
这也是林妙芸从不说和黄欣蓉宇宙无敌天下第一最最好的原因。
因为林妙芸始终坚信一点，她要是说看不惯青龙，想杀青龙。那么林凡就一定会支持她，并努力修炼，为她把这个想法贯彻落实，无条件去帮她。
无论敌人多么强大，林凡都不会否决她的想法，只会支持，并付出行动。
黄欣蓉就做不到这点。
回去的路上，天已经黑了。
林妙芸随意找了个借口，早早睡下。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天香阁。
准确来说是在天香阁的废墟之上。
林妙芸的神魂幻化成白天死去侍女的模样，她站在侍女倒下的位置，静静矗立。
不多时，十数道人影出现在她周身，单膝跪在地上，臣服她。
林芸也显露出身形，距离林妙芸最近。
他们没有刻意隐藏身影，故而许多路过的行人都看见了。
艺高胆大的隔远了围观，胆子小的早就跑了。
不知过去多久，林妙芸抬头仰望那黑得深沉的夜空，自言自语。
“今天我们只做一件事——杀光徐家第八脉的所有人。”
“是所有人！”
“不论有多少敌人，今夜都不封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