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生变
赵若薇垂眸道:“搅扰多时,妾该出宫了。”
姜衍自是不愿女娘离开,温声道:“宫门已下钥,娘子不妨在侧妃这多留几日,匆匆半日定是许多话还不曾讲。”
元清容起身拉着柔夷,朝女娘笑道:“是呀,姐姐何苦这么快赶回去?反正无事,多待几日可好?”
女娘蹙眉不言,娇腼带忧,纤细玉颈半倾,让人看着心软。
元清容同女娘自幼相处,自是知道她的性子,又退一步劝道:“好姐姐,这天都黑了,宫婢也传了晚膳,就等着咱们过去呢。”
她歪头靠在女娘胸前,撒娇道:“就是不愿留,也得等到明日天亮,宫门才开呢,到时我亲自送姐姐出宫。”
姜衍站在不远处,垂眼望着女娘,观她玉容略有松动,哑声道:“不知娘子喜好,孤便让膳房都做了些,还望娘子不要嫌弃。”
这般一唱一和,女娘还能说些什么?只是见齐国太子这般屈尊迁就,女娘总觉不适。
娇腼依旧低着,不愿同他对视,柔软嗓音妥协,“那便如此....可妾的仆从还在宫外等候。”
姜衍微笑道:“不妨事,孤令人传话,让他们明日再来。”
女娘只得留下。
晚膳时桌上摆满了菜肴,宫婢还在不停的来回传菜。
席上笑得最欢的是元清容,还有坐在高凳上瞅着齐国太子看的小皇孙,嘴巴吮着指头冲他发呆。
姜衍握着瓷勺,举止得体,喝着碗中肉汤,薄唇轻抿忍不住上扬,狭长的丹凤眼尾不知何时起沾了暖意。
今日与往日不同,心跳得快些,他不敢直视女娘,怕她察觉。
姜衍偏过头看着小若水,眼睫轻眨,余光里落满织锦色彩。
赵若薇少言寡语,低下娇腼用膳。
倒是齐国太子先说了太子妃为难元清容跪佛堂的事,让她日后不必再去福熙院请安,自然也就不用跪拜祈福了。
玉指端着瓷盏,将元清容为她舀来的补汤一点点喝完,嫣红唇瓣沾着水色。
女娘只静静听着,知大皇孙被罚戒尺,又送去了前院温书。
晚膳撤下,齐国太子也没走,抱起朝他张开小手很久的小若水,走向厅堂里头,温声低语哄着孩子玩。
长指拨弄博古架上悬挂的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响音。
没过多久,齐国太子便抱着孩子进来寝屋,女娘听见哭声,抬眸看去。
姜衍似有难言,温声道:“他好像...不喜孤抱了。”
小若水勾着手指头,眉头紧皱,哇呜哇呜不知说着什么。
女娘身形未动,美眸淡淡望着,看元轻容接过孩子哄了两下,等好了,又递给太子。
这次姜衍没出去,在斜侧角寻了把椅子坐下,距离女娘不远也不近,哄着孩子玩耍。
他也不觉累,抱了许久,摇到孩子睡着。
到了时辰,侍奉小皇孙安寝的宫婢过来抱,被太子无声看了眼,才低头退下。
角落偏离铜灯,姜衍整个身体半隐半藏在黑暗中,白皙的脸庞看不出神色。
他相貌随母,长得极好,面如冠玉却不冷清,鬓角平整没有发丝垂下,眼帘半遮显得更加温和阴柔,让人忍不住亲近。
即便当街掷以瓜果花束,也不会惹他生气,像是没有脾气的温润贵公子。
姜衍安静望着女娘,她靠坐在软榻,美眸含笑,檀唇轻启,这般距离,这般低语,他是听不到的。
但能看到皓腕轻抬,柔夷抚摸隆起的腹,娇腼垂下,可见细颈宛如白玉。
视线随着女娘举动,落在腹部,姜衍眼底微暗,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他实在耐心,坐在椅上丝毫未动过,像是泥塑般静立。
烛火过半,他不能再留,没有惊动女娘,脚步轻缓,起身离开,将怀中熟睡的孩子递给宫婢,才走出明瑟院。
等元清容过问宫人时,女娘才得知齐国太子已离去。
入夜,灯烛熄灭,床帐垂落,里面漆黑一片。
到了安寝的时辰,元清容拉着女娘柔夷,不依不饶,央求女娘留在她的寝屋,同睡一榻。
还说着少时便能同寝,为何现下不行了,莫不是和她生分?
赵若薇拗不过她,想着就一夜,等明日便要出宫去,今后再没机会同睡,也就应下来。
累了一整日,女娘怀着身孕,自然多觉困乏,刚沾枕具就隐隐发困,昏昏欲睡。
元清容下巴贴在细肩,鼻尖嗅着淡淡幽香,她蹭了蹭女娘玉颈,原本闭上的杏眼缓缓睁开,望着眼前黑暗发愣。
被褥下,她攥着柔夷不松,像从前夜聊般小声道:“姐姐能一直留在东宫吗?”
美眸闭着,唇瓣微动,身边响起柔软的腔调,“自然不能,我如何能留在东宫呢?这里不是我该待的地方。”
元清容追问,“为何不能,东宫又不是没待过?这样我就能跟姐姐在一起了,就像在夏宫时。”
赵若薇被她无知言语逗笑,自她手中抽出柔夷,轻轻拍了拍她手背,柔声道:“傻女娘,你也说了是夏宫,可这里是齐宫,自然不同了。”
元清容没再言,被女娘轻轻拍的手背下,手指略微发力勾着,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赵若薇闭眸入睡,玉指搭在隆起的腹部,护着才安心,她实在困,连寝衣下轻微的胎动都没感应到。
翌日,天还未亮,女娘便被元清容唤醒。
细眉半蹙,水润的美眸缓缓睁开,带着软糯,“怎么了?我想再睡会儿.....”
元清容没说什么,只是将兴致上头的小皇孙放在女娘锦被中。
再多睡意也被孩子闹腾没了,赵若薇缓缓支起细肩,玉指撑在褥上。
瞧着孩子可爱模样,女娘心底一软,正待抬手将他抱起,却感腹中一紧。
赵若薇蹙眉,柔肩无力靠在床架上,撑着藕臂,另一柔夷抱着高隆的腹部。
元清容紧紧盯着女娘,脸上虽然镇定却明显发慌,“姐姐,你怎么了?”
女娘轻咬唇瓣,檀口微开,慢慢吸气,“腹...隐隐作痛。”
元清容浑身僵硬,从床榻下来,杏眼不离女娘,大声唤来宫人,“去!快去请殿下过来,就是赵娘子身体不适。”
她声音发颤,扭头见宫人傻站着,提高声量冷斥道:“还不快去!”
宫人赶忙跑出明瑟院,朝东面太子下榻的东临院去。
元清容放在衣袖下的手止不住颤抖,望着女娘艰难掀开被褥,素白衣裙下没沾其他颜色,才重重松口气。
赵若薇有些难受,她不知该如何言说,只是觉着喘气难 些,头有些发晕,四肢乏力。
女娘语调轻忽,像是赤脚踩在棉花上,没有着落处,“容儿...”
元清容维持镇定,抬起发颤的手抱住柔肩,“姐姐莫怕,容儿在这儿,容儿哪都不去,只陪着姐姐。”
她拿起床边放置的团花攒珠披风,给女娘穿上,披风很大将女娘整个遮住。
元清容还觉不够,又让宫人拿来软毯裹紧女娘。
床榻无人理会的小皇孙哭起来,元清容正慌乱,又气又后悔,朝孩子发火,“哭什么哭,你就不能乖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