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就是江珏和江珩两人启程去琅琊的日子。
众人齐聚翠微院用早饭,却没有几人能够真的吃下去。
江琉一边叹气,目光一会停留在江珏身上一会又落在江珩身上。
江珩被他看得坐立难安,小声道:“四哥,你若是有什么话想说直说就是了。”
不要再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们,看得他心里毛毛的。
江珩这一问,彻底打开了江琉的话匣子。
他当下就揽住江珩的手臂,语重心长地说道:“珩弟,我是听说王家就连去饭堂吃饭,都得先做一首诗,若是做不出来的话,你连饭都吃不上。”
江珩笑了笑,“四哥,难不成是担心我和大哥没有饭可吃吗?”
江珩眉目间自有一股傲气,虽然府试他的名次并不靠前,但是和前面几名的年纪相比,他还小呢,再给他几年的时间,他一定不会比任何人差。
江珺想了想这几日,她们打探的关于琅琊的消息,忧心忡忡地开口,“阿琉说的不假,他们那可不分家世地位,反而是看学业。”
江珩挺胸,“若是论学业,二姐姐更是不要担心了,我和大哥并不畏惧他们。”
秦月华唇角轻轻上扬,笑了出声,“珩表弟,二表姐是担心你们受了排挤。”
江珩啊了一声。
江珺点头,“正是这样。”
“无妨。”江珏正色道,“我与珩弟两个在一起就好。”
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去琅琊求学,其他人排挤或欢迎他们又何妨,求学之路本就是孤独的。
慕青沅打断她们,“行了,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就拿出来吓唬他们两个。”
江珺嘟了嘟嘴,这些还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打听出来的。
慕青沅看向江珏和江珩,“别听她们的,有你们师父在,还有傅家的两个小郎君,不必忧心太多。”
慕青沅顿了顿,紧接着又补充道:“若真是有那样不开眼的人,你们也不要客气。”
江珏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祖母放心吧。”
慕青沅扯了扯嘴角,她最不放心他了。
她看了眼更漏,“时候不早了,祖母就不送你们了,你们的兄弟姐妹会送你们出城。”
江珏和江珩两个人起身,郑重地给慕青沅磕了三个头。
“祖母保重。”
“去吧。”
去走你们自己的路,去看看外面的风景吧。
慕青沅看着站在门前,看着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喃喃道:“嬷嬷,我真的老了,我竟然看不得离别。”
花嬷嬷轻声安慰,“您别担心,两位少爷自幼聪慧,两三年也就回来了,到时候家里又要热闹起来了,您又要说吵了。”
“可我还有几个三年呢?”
说完这话,慕青沅转身回了房中坐下。
江云舒拿起帕子擦了擦慕青沅的眼角,“娘,珏儿和珩儿两个是个孝顺的,他们会时常写信回来的。”
慕青沅握住她的手,“娘晓得。”
江云舒坐在她身边,轻声和她说话,逗她开心。
就在这时,安庆长公主进来了。
这些日子,她日日上门,两家的关系又近了几分。
她看着这一幕,心中顿时跟明镜似的,她坐在慕青沅的另一边,“人老多情,不要伤怀,你要是难受,不如办场喜事冲冲。”
慕青沅闻言,白了她一眼,“想要抢我的女儿,门都没有。”
安庆长公主笑弯了腰,戏谑地看着江云舒,“如何,是不是还是我有招,你看你娘是不是立马精神了?”
江云舒笑着摇头,起身给安庆长公主斟茶,“还是您老人家有办法。”
安庆长公主接过茶,小口喝着,“我今日又带来一个消息。”
慕青沅不搭话,安庆长公主也不生气,自顾自说道:“我瞧着谢子归的诚意都是足,他说就是和云舒成亲,云舒也能够时常回江家,就是让他住在江家,他也没有二话。”
江云舒有些羞涩,“您二位在这说,我去安排午饭。”
安庆长公主拉住了她,“事关你后半生的事,你也该听听,总和你娘说,我也说够了。”
她笑眯眯地看着江云舒,慕青沅那条路走不通,那就换江云舒这里吧。
江云舒脸颊绯红,“婚姻大事,自然有母亲做主,母亲怎么安排,我都听母亲的。”
安庆长公主长叹一声,“你娘就是一头倔驴,油盐不进。”说着,她又瞪了眼慕青沅,“你听我说,前几日的宴会,你不是没看到,兴宁她们之所以敢对月华动手,可不就是欺你们母女无依无靠?”
“你娘虽然能够护你,她还能护你多少年?她不在了呢?”安庆长公主心疼地看着她,语重心长地劝她,“云舒,有娘在的娘家和没娘的娘家是不一样的,你别嫌我说话难听,我是真心疼爱你, 才和你说这样的话。”
“月华渐渐大了,你不为你自己考虑你也得为月华考虑,京中人多势利,老夫人疼你们母女两个,可是却改变不了她的出身,她永远只是国公府的表姑娘,和瑶儿几个就是不一样的,身份限制了她。”
“前些日子,谢子归的做法,你们也不是没有看到。我冷眼看下来,他现在愿意为了月华出头,就不会亏待月华。”
“你们瞧着我说的对不对?”
安庆长公主说了这么多话,一时间也口渴了,她喝着茶,“今日我就不在你们府上吃饭了,等明日我再来。”
她看向慕青沅,“希望我明日来,你能给我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房中顿时剩下慕青沅和江云舒两个。
慕青沅眼角湿润,嗓音低沉,“长公主说的很是,阿宝,娘不能留你太久了。”
江云舒扑进她怀中,“娘为阿宝做的已经够多了。”
慕青沅拍着她的背,“上一次,娘没有为阿宝好生操持,这一回娘定当让阿宝风光出嫁!”
江云舒赧然,“娘,旁人会笑话您的。”
“谁敢!”慕青沅板起脸,眼中的寒光一闪而过,“老娘就是宠爱你这个唯一的女儿,谁敢当着我的面说?”
江云舒心头一暖,紧紧贴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