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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日落时分,村民们依然在学堂的四周聚集。

一些人低声的聊着天,一些人却是认真听着学堂里的动静,手里跟着蒙洪的声音比划:\"天,就是人展开双臂,在头顶上再多一横。天,可以是天空,也只位置在上方或者是一昼夜,或专门用来指白天……\"

夜校开始讲课这段时间,村民们白天劳作,夜晚在学堂外等着孩子们。

有那脑子灵光的,单单听蒙洪每天的讲课,就已经学会了几个字。

还有一些家里交了一个铜板孩子在学堂里听课的,回家以后就把学的字交给家里其他没进学堂的孩子,主打一个坚决不能吃亏。

除了教孩子们认识一些简单的字,蒙洪也让孩子们开始背诵三字经。

所以,小石村的田间地头,到处都能看到树枝在地上划拉的凌乱的字迹。

时而,也能在孩子们聚集的地方,还能听见高高低低的童音背诵三字经。

……

这一日,正各自忙活的众人突然看见山路上来了一群人。

这些时日,小石村也有不少人来,但却从没有一次出现这么多人,引得村民们驻足远眺。

待来人近了,就听见村民们兴奋的声音:\"回来了,服徭役的人回来了!\"

\"真的是服徭役的人回来,太好了!\"

一听村里外出服徭役的人回来了,村民们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跑了过来,孩子更是早已兴奋的跑着迎了上去。

一边欢笑着,一边询问外出的人近况。

汉子们则是看着熟悉的地方,一边笑着回应,一边询问家里如何。

当众人走到神龙坡下的时候,小石村留守的村民和归来的队伍相遇了。

停住脚步,久别重逢的人们止不住流出了眼泪。

有母亲抚摸着消瘦的儿子,一边流泪,一边喃喃自语:\"回来就好,回来了就好。\"

也有老夫妻长久不见,一见面就拉着膀子洒下热泪:\"死鬼,你终于回来了,孩子们都想你了。\"

还有小夫妻偷偷摸摸的拉着手,羞涩红润脸颊上满是喜悦,心里盘算着回去弄点什么好吃的给当家的补补身子。

人群中,潘辉右手被一根布带挂在脖子上,左手抱着要一个坛子四处张望,却不见潘家的一个人出现。

潘辉感觉有些失落,赶紧拉住旁边跑过的一个孩子问道:\"狗剩儿,我家的人呢?咋没看到我家的人。\"

狗剩被潘辉一把拉住,不高兴的指了指小溪对面的一间屋子道:\"喏,你家的人在那里面。\"

说完,挣脱潘辉的手,赶紧去追跑开的小伙伴。

潘辉早就看见了小溪对面的几间房子,心里还在疑惑谁把房子建这里来了,听到狗剩的话,心里更是疑惑了。

他家不是住在村子的另一头吗?什么时候搬到这里来了?

难道,他奶奶终于再一次拿捏了大伯娘,让她给自家盖了这几间屋子?

带着满心的疑惑,潘辉跨过了小溪上的木桥,来到了三间砖瓦房前。

刚刚走到近前,一股让人作呕的浓郁气息瞬间充斥了潘辉的口鼻,让他忍不住想捂住鼻子,唯一完好的手却抱着陶罐不能放开。

心头的疑惑更多了几分:村里人再是不讲究,可这地方怎么能住人?

在阵阵刺鼻的味道中,潘辉走到了门前。

透过旁边的摇摇晃晃的布帘,潘辉已经确定了另外两个屋子是茅房,难闻的气味正是从其中散发出来的。

眼前的屋子房门紧闭,旁边的砖墙上,还挂着一块巴掌大的牌子,显得特别怪异。

潘辉将陶罐靠墙放下,伸手推开了房门,看到熟悉的面容,惊呼道:\"大伯!\"

潘仁半靠在床头,见房门被推开,面无表情的向门口看来,见到是自己的侄儿,眼神冷冷的看了一眼就转回了头,根本没有开口的意思。

潘辉一步跨进屋里,将房门闭上,试图将空气里的味道隔绝在屋外,这才看向床上的人问道:\"大伯,你怎么在这里?\"

潘仁毫无感情的瞟了潘辉一眼,淡淡的道:\"你回来了?你爹呢?\"

潘辉闻言,低头看了看一直被他放在墙角的陶罐,低声道:\"我,我爹他也回来了。\"

潘仁冷漠的声音道:\"他回来了也不来看看我这个大哥?\"

潘辉听到潘仁的话,默默走到潘仁的跟前,低沉着声音道:\"大伯,我爹再也不能来看你了。\"

潘仁脸上挤出几缕露出凄凉的笑意来,自嘲的道:\"对啊,我现在废人一个,他怎么会来看我,如今家里的人,只怕是躲着我还来不及吧。\"

说着,几滴清泪缓缓的滑下了潘仁的脸庞。

潘辉见潘仁居然落泪了,心里一下子有些慌,连忙将坛子抱到床边,积攒了许久的眼泪也落了下来,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哭道:\"大伯,不是我爹他不想来看你,而是我爹没了啊,我爹没了……呜呜呜……\"

潘仁闻言一怔,一直靠坐的腰直了起来,双手捧过潘辉手里的坛子,不可置信的看着潘辉问道:\"老二没了?这是……你爹?\"

潘辉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点头:\"嗯嗯,这是我爹的骨灰,村里的叔伯说不能让我爹埋在外面,我只能把他饿骨灰带回来了。\"

潘仁顿时眼泪汹涌而下,心里涌起一阵悲伤,难过的摸着陶罐不自觉的想起了过往。

那个一脸阳光,仰着头喊自己大哥的少年,没了。

那个脸上犹带着稚气,却拍着胸脯说,我娶亲以后一定会孝顺娘的青年,没了。

那个为了鸡毛蒜皮,处处要和他争个输赢高低的老二,就这么没了?

潘仁突然抬起头问道:\"小辉,你爹是怎么没的?他不就是服一个徭役吗?怎么就没了?\"

往年,也不是没有服徭役的人死在服徭役的时候,但是大多都是一些老弱的男丁。

潘义正值壮年,而且惯会偷懒,怎么想,会死在徭役工地上的也不是他。

不料,潘辉闻言,却眼神躲闪起来,支支吾吾的道:\"呃,我爹就是抬石头的时候,被大石头砸下来砸断了双腿,又没有及时得到医治,伤口感染流脓,全身发烧,没坚持几天就去了。\"

潘仁刚才问潘辉的时候,就一直盯着潘辉,一眼就看出了潘辉在说谎,他厉声道:\"潘辉,你给我说老实话,你爹到底是怎么死的?难道你到现在还要骗我吗?\"

潘辉的眼底显出一番挣扎,最后,他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低垂着头,一边哭泣,一边凄厉的喊道:\"我说实话,是我不好,是我害死了我爹,我爹不该死的,都是我害了他!呜呜呜……\"

潘仁闻言,眼里含着哀伤,却久久无语。

心里翻来覆去回荡着一句话:\"潘家,真的是遭报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