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声发问，语气难以置信。
“这不可能！只是一个梦？陛下怎么可能因为这种毫无根据的理由便杀您？”
赵焕嗤笑出声，把茶盏砰地往矮几上一放。
“岳城主，劝你别用那点浅薄的认知来妄测我家老秦。‘英明’的女帝陛下差点儿在梦里烧了他十八个祖坟，连你这样的愚忠之臣都是被忽悠的一员，断了人头也会拍手叫好吧？”
“好了，赵焕，把这大义凛然的调调收起来。”
秦展抬了抬手。
“你既然敢来，就一定有所准备。与其空口白牙地谈念旧情，倒不如问问自己，如果本王真的成了朝廷的死敌，你该何去何从？”
岳鹏举眼眶微红，咬了咬牙，沉声道：“您若真做尽坏事、失了良心，那在下自是再无生存意义，甘愿以死赎恩！可若您有难言之隐，是朝廷逼迫于您，那玄武城一城百姓愿携手并肩王，与您共渡危局！”
话音一落，赵焕缓缓站起身，拍了拍手，嗤笑着说：“哟呵，倒挺拿命当回事。不过岳鹏举，你怎么确定，你眼中的并肩王，真值你这条命？”
岳鹏举未语，低垂的眉眼之下却透出铁一般的坚毅。
“值不值，不是王爷来证明，而是岳某心之所向。从始至终，玄武城的命运捆绑着的，是大夏土地上的恩与义！”
秦展沉默半晌，他缓缓开口。
“本王曾忌惮自己的仁心易成致命软肋，但这精明过了劲的‘冤家路窄’，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人理解一二……”
秦展话音刚落，岳鹏举猛地抬头，眼神灼热。
“王爷此言，可是信得过岳某？”
秦展轻摇折扇。
“信与不信，本王说了不算。玄福城，你自去看看便知。”
岳鹏举深吸一口气，沉声道：“玄福城的城主徐秉，虽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可玄福城的百姓却是好的。敢问王爷，那些百姓真的像外界所言，被您的士兵屠戮殆尽了吗？”
秦展将折扇“啪”地合上。
“多说无益。赵焕，你带岳城主去玄福城走一趟。”
赵焕挑了挑眉，斜睨了岳鹏举一眼。
“走吧，岳城主，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人间地狱’。”
岳鹏举心中忐忑，跟着赵焕出了门。
一路上，他忍不住偷偷打量赵焕，却见他一脸轻松。
到了玄福城，岳鹏举顿时愣住了。
城门大开，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丝毫没有被战火波及的迹象。
街道两旁，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孩童嬉戏打闹，老人们坐在树荫下闲聊，一派祥和景象。
岳鹏举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他快步走到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面前，颤抖着问道：“敢问这位小哥，玄福城……可曾发生过战乱？”
小贩一脸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战乱？发生过，但是并未波及到我们百姓，并肩王来了之后，日子更是好过不少，赋税都减轻了呢！”
岳鹏举心头一震，又走到一个正在田间劳作的老农面前，问道：“老丈，您可见过并肩王的士兵？他们……可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老农放下锄头，擦了擦额头的汗，笑道：“并肩王的士兵啊，个个都是好小伙子！他们帮我们修水渠，建房屋，还教我们新的耕种方法，今年的收成比往年都好呢！”
岳鹏举彻底懵了。
他走到城外，看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农田，金灿灿的麦浪随风摇曳，心中百感交集。
他想起自己曾经对秦展的怀疑，想起自己曾经的愚忠，羞愧难当。
“我就知道……”
岳鹏举喃喃自语，眼眶微微湿润。
“知道什么？”
赵焕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岳鹏举深吸一口气。
“我知道王爷不是叛贼！他是真正为百姓着想的好官！”
赵焕哈哈大笑。
“你总算是明白了！我们王爷啊，就是太重情重义，才会被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陷害！”
岳鹏举握紧拳头。
“陛下……她怎能如此糊涂！”
赵焕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岳城主，这世道啊，黑白颠倒，是非不分。你以后可得擦亮眼睛，别再被人利用了！”
岳鹏举重重地点了点头，心中对秦展的敬佩之情更甚。
他终于明白，自己曾经的认知是多么的浅薄，自己曾经的忠诚是多么的可笑。
回到秦展的府邸，岳鹏举“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哽咽道：“王爷，岳某有眼无珠，错怪了您！请王爷责罚！”
秦展淡淡一笑，将他扶起。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岳城主，你既已明白真相，可愿助本王一臂之力，还天下一个公道？”
岳鹏举毫不犹豫地答道：“岳某愿誓死追随王爷，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
岳鹏举回到玄武城后，立刻召集了自己的亲信。
这些亲信都是跟随他多年的心腹，对岳鹏举忠心耿耿。
“诸位，我已决定，归顺并肩王秦展！”
岳鹏举开门见山。
亲信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议论纷纷。
“城主，这……这可是叛国大罪啊！”
一个亲信担忧地说道。
“是啊，陛下对您很是看重，您怎能……”
另一个亲信也劝道。
岳鹏举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们的话。
“我曾经也以为陛下是明君，可如今看来，我错了！她陷害忠良，大夏江山迟早要毁在她手里！”
他将自己在玄福城所见所闻，以及赵焕所说的话，一字不落地告诉了亲信们。
听完岳鹏举的讲述，亲信们都沉默了。
他们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岳鹏举的选择意味着什么。
“城主，我们都相信您！您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一个亲信率先表态。
“对！我们誓死追随城主！”
其他亲信也纷纷附和。
岳鹏举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既然如此，我便吩咐下去，集结所有士兵，我要将此事告知他们！”
亲信领命而去，迅速传达岳鹏举的命令。
玄武城的练兵场，数千名士兵整齐列队，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