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本名李昂,自幼便是一名孤儿,后被万欣母亲一家收养,视如己出抚养长大。
后来跟随万欣母亲一起来到万家,一直负责教导辅佐万欣。
平日为人低调,不被注意,对万欣而言却是一个极为重要的人。
万欣很肯定,若是没有李叔在背后为自己出谋划策,那么自己大概率争不过更受万家宠幸的大哥,家产也与自己无缘。
这些年李叔也未自己做了太多事,深得他信任。
因此与唐欢的见面也全部交给李叔,这是最大的信任。
而为了自家公子,李叔也准备得无比充分,他除了携带几瓶精装汾酒之外,还将万家收藏的一些字画一并带来,准备向唐欢示好。
“从这段时间的事情来看,唐欢虽然年轻,他日成就不可限量,公子若是能够跟他有更多的联系,日后哪怕与万家脱离同样能够有所成就。”
李昂喃喃道。
这只是一种预感,并不准确。
但李昂知道不应该错过这样的机会。
他乘坐马车来到唐欢宅院门外,亲自上前扣响大门。
等待片刻,没有任何动静。
“难道没人在家?”李昂狐疑。
他尝试着再度举手用力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门后响起一阵脚步声。
有人来了。
大门被打开,一个漂亮的女人探出头打量了一番。
“你是?”
“在下李昂,今日为万欣公子而来,想要拜见唐欢大人……”
很快,秦羽双手各自拎着一些东西走回宅院,她表情并不好看。
“必须让唐欢找一些下人了,这么大的宅院每日打扫也是一个麻烦,有人来拜访都要走好远的路来开门!”
她留下了李昂口中道贺的礼物,但没有把人带进府内。
因为唐欢不在家。
自从昨夜离开之后,唐欢就没有回来过,秦羽也不清楚他去了什么地方。
不过早朝上的消息已经传入府上,秦羽跟李大奎都得知唐欢加入翰林院,猜测或许是朝中某些官员邀请他喝酒去了。
这种事情并不奇怪,突然升官,自然会有人主动结交。
这万家不也是因为大人升官才来道贺的么。
所以秦羽并未放在心上,只是将所有贺礼放回房间,准备等唐欢回来之后再做处理。
宅院外,李昂站在那里,疑惑道:“唐大人会去什么地方呢?”
京城南区。
相较于其他繁华地段,这里就稍显寒酸。
大片破旧的老房屋,一眼看去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可能倒塌一般。
街道上行人很少,哪怕偶有人经过也是面容惨淡地快步离开。
三三两两的人衣衫褴褛地靠坐在矮墙边,或是某个角落内,用双手抱着身体来取暖。
距离不远的地方就是一个硕大的垃圾堆,各种赃物堆放在这里,臭气不停逸散,附近的苍蝇不停飞舞着。
一名小乞丐就蜷缩在垃圾堆不远处。
他不喜欢这个地方,因为太脏,太臭。
可他也不敢去其他地方,虽然那里并没有人。
小乞丐知道,那些地方是别人的地盘,他已经有好几次在别人地盘上睡着挨了打。
脚背上突然传来一阵痛楚,小乞丐叫了出声。
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一脸嫌弃地瞥了小乞丐一眼,将手中拎着的一桶泔水朝着垃圾堆倒去。
顿时那股臭味变得更加浓重起来。
小乞丐将脚收了回来。
“呸,去哪里等死不好,非得蹲在这里,我们可不想给你收尸……赶紧滚远点!”
妇人彪悍地骂了几句,小乞丐只能无奈起身往旁边挪了挪,避开那个胡同口。
等到妇女骂骂咧咧地回去之后,他又重新挪了回去。
马上入冬了。
小乞丐能感觉到温度在一天天下降,他怀疑自己会死在这个冬天。
因为他没有足够的衣服穿。
听人说今天早些时候城里有人发免费的衣服,小乞丐有跟着人一起去,可惜去晚了一步,免费的衣服已经发完了。
“如果能领到一件衣服,也许可以熬过这个冬天吧……”
小乞丐这样想着。
他蜷缩着身体,闭上眼睛。
可惜身体太冷,他久久没能睡着。
周遭突然响起的一阵笑声也让小乞丐忍不住睁开眼睛。
只见两个身穿新衣服的人正朝这边走来,他们蓬头垢面,比之小乞丐还要肮脏。
可此刻二人趾高气昂无比自信。
小乞丐知道,是因为那两件新衣服。
他认识那两个人,也是南区的乞丐,运气不错抢到了城里发放的衣服,一整天都在得意地在城里闲逛。
衣服的质量并不算好,比不上绫罗绸缎,上边还印着一个酒壶和几个大字,看上去并不美观。
可小乞丐看过去的眼神里满是羡慕,看着看着,他盯着衣服上的酒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上次喝酒已经是半年前,他在一家小客栈门口等了很久,才等到一个喝醉的客人可怜自己把半壶酒赏给他。
结果没喝几口就被附近的其他乞丐们一拥而上抢走了。
小乞丐仍然记得那股味道,辛辣,刺激,但很香。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两个兴高采烈的乞丐走远,根本没有看他一眼。
哪怕是在乞丐当中,他也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
突然,旁边响起一声温和的笑声。
“小兄弟?”
小乞丐有些懵,他转过头,看到一个年轻人正站在自己面前,他笑得很灿烂。
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别人身上看到过这种笑容,每个人看到自己都唯恐躲避不急,哪里会靠近呢。
“你是在喊我?”
小乞丐有些不可置信。
他注意到对方穿着一身官服,只是小乞丐认不出来。
可对他来说,哪怕是衙门里的一个小小衙役都是大官,是可以随意驱赶殴打他们的存在。
小乞丐努力地挤出微笑,露出讨好的表情。
“小兄弟你叫什么?”
对方在小乞丐旁边坐下,丝毫没有在意旁边肮脏污秽。
“我,我不记得了……”
年轻人笑了笑,“这样啊,那我叫你小七吧。”
“小七?”
“不喜欢?”
小七连忙摇头,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破旧肮脏的衣服胸口处有一个难以辨认的字,似乎就是七。
“小兄弟,南区一直都是这样?”那人将一个酒壶递了过来,示意小七尝一尝。
小七没有接,他不敢,哪怕自己一口一个小兄弟,可他还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