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要在京城做生意,朕竟然没有听到一点消息。”
唐欢挠挠头,赔笑道:“是万家主动找上门来,臣又喝不惯京城的酒,就干脆跟他们合作做一做这汾酒的生意。”
“汾酒?”
“这就是这酒水的名字,在臣的故乡有一条汾河……”唐欢说完,发现自己说漏嘴了。
“你故乡不就是在京城么,朕怎么从未听过这么一条河?”
唐欢笑着解释道:“是臣记岔了,这是臣梦中看到过的一条河,臣时常做梦,梦中有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与大庆截然不同……”
武澜汐未理会唐欢这蹩脚的借口,“你倒不如说自己在春风楼喝醉了。”
“臣酒量虽差,但想来不会让陛下太扫兴。”
“希望如此。”
说完,武澜汐将碗往前推了推,林婉儿立即继续倒酒。
唐欢这才发现武澜汐方才已经不知不觉间喝完了一碗酒。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还剩一半的酒水,便默默地拿起喝了个干净,让林婉儿顺便为自己倒满。
酒也喝了,气氛没那么严肃,唐欢便主动询问道:“陛下今日特地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谢武今日下午回京了。”
武澜汐没有回答唐欢的问题,反而说起另一件不相干的事情。
唐欢知道女帝随口说出无关紧要的事,开始思索她是什么意思。
谢武是为了赈灾一事回京,凭借这件事的功劳必然会得到封赏,最差也是官复原职。
而之前女帝就答应过会把功劳给唐欢,结合之前女帝主动问过唐欢想要什么官职,他有所了然。
“王天泽认为,你的才能足以封侯拜相,这段时间来他十分推崇你,私底下也没少跟自己的好友们夸赞你的能耐。”
“能够让王大人赏识是臣的荣幸。”
“那你的想法呢?愿不愿意离开你的七槐县入宫?”
唐欢正欲开口,武澜汐便打断道:“别拿七槐县当借口,朕不会剥夺你在七槐县的一切,即便你入朝为官,朕依然会把那一切都留给你。”
这直接把唐欢的借口给堵死了。
“陛下想让臣做什么?”
既然躲不掉,那不如干脆点。
既然是赏赐,升官发财免不了。
发财自己现在不需要,就是不知道女帝想让自己当什么官。
唐欢也不奢望凭借赈灾一事跟几本小说就能直接当上宰相,如果真有人想让自己这么做,无论是王天泽还是女帝,那唐欢都要不顾一切地推脱了躲到七槐县去。
他可不傻,德不配位的下场是什么他很清楚。
“明日早朝谢武会参加,到时候朕会公布这件事,既然你也参与了赈灾,便一同上朝吧。”
唐欢叹息道:“是。”
“你似乎不太情愿?”
唐欢讪笑道:“并不是不愿,只是想到这件事便有些紧张。”
武澜汐自顾自继续道:“到时候朕会让你入翰林院。”
大庆的翰林院招揽的是一批精通琴棋书画的人才,平日里负责的是女帝的娱乐宴会之事。
不过武澜汐登基时间并不久,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政务上,因此翰林院的大部分人并未陪这位女帝做些什么。
仅有几位大学士负责起草圣旨,或是负责密诏,是女帝最信任的几人。
也因为女帝娱乐活动很少,翰林院的人也负责为皇室成员伴读,在唐欢的理解当中就是放学后的家教老师。
“可臣现在还负责太学,会不会分身乏术?”唐欢下意识还是拒绝。
翰林院的官职算不上高,权力也不大。
只是唐欢觉得这个位置离女帝有些近了。
换做其他有野心的人,现在已经跪在地上谢过女帝恩隆,可唐欢不一样,他只想着抱着七槐县这一亩三分地安享晚年。
“以唐大人的能力,身兼两任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如今你是人人口中的诗仙,又在太学做了几件让人在意的事,加上赈灾中的功劳,让你入翰林院不会有人反对。”
武澜汐继续说道:“恰恰相反,这奖赏或许还有些少了,不知道你有其他想法没有?”
“赈灾是为了帮助百姓,臣并未想要通过这件事换取利益,既然陛下信任臣,臣定当不辜负陛下的期待。”
女帝这都提前来向自己说明透气,唐欢知道他根本没法拒绝。
再推辞,就不太礼貌了。
那样跟领导夹菜你转桌,领导敬酒你不喝有什么区别?
“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武澜汐端起碗,继续默默地喝酒。
虽然是一个女子,但武澜汐的酒量似乎很好,短时间内已经喝完三碗酒,脸上只出现些许红晕。
不过这位女帝很少主动说话,唐欢也不知道对方到底喝醉了没有。
“醉后不知天在水……”
武澜汐呢喃着念出唐欢的那句诗,抬头看着远处的星空。
唐欢往武澜汐的身旁凑了凑,笑道:“陛下不妨低头看看。”
闻言武澜汐低头,微醺之中,她看到幽深的湖中中浮现的大片星空。
水波荡漾之中,繁星比之夜空中似乎还多了几分美感。
“原来如此……”
恍惚间,的确分辨不清这头顶的天和脚下的水。
若是没有这一场微醺,没有切身实际地感受到,或许还真无法体会到这句诗。
武澜汐主动打开第二壶酒,亲自为自己倒了一碗。
“陛下,您喝的够多了。”林婉儿提醒道。
武澜汐未做回答,仍旧默默地喝着。
见状,林婉儿便不做阻拦。
“那后一句又作何解释呢?”
唐欢站起身,将一碗酒灌入自己嘴里,接着当着女帝和林婉儿的面躺在地上。
“陛下不妨像臣一样做。”
武澜汐低头看向唐欢,发现他正惬意无比地仰望着头顶星空。
并未有太多犹豫,武澜汐趁着酒劲干脆地躺下,就在唐欢身旁不远的位置。
入目,是铺陈在眼前的黑色画卷。
无边无际。
武澜汐的注意力完全放到那大片黑暗和点缀的光点之中,她甚至听不到唐欢和林婉儿说的话。
或许,自己已经喝醉了吧。
迷迷糊糊之间,武澜汐仿佛看到年幼的自己出现在面前。
不知过去了多久,武澜汐猛然间惊醒。
她单手撑地坐起,眼角的余光看到船下水面中倒映的那一切。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原来是这般浪漫的一句诗……”
武澜汐侧头看去,才发现唐欢不知何时早已呼呼大睡,隐约还能听到他细微的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