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杀失败一事,当日宋雨晴便得了消息。
昨日起压抑的气氛便在屋子里回荡,宋雨晴阴着张脸不发一语。
她的眼神里满是不甘与愤恨,仿佛怨气极重的怨鬼一般。
她好不甘心,宋如心这样的贱人就该千刀万剐,就该被所有人踩在脚下,就该所有人都觉着宋如心比不上她。
宋雨晴双眼都发红,她阴恻恻地盯着门扉,也不知透过门扉在看谁。
过了片刻,她忽的抬手摸了摸肚皮。
宋雨晴笑了,笑得猖狂又得意。
她不仅是相府的真千金,肚子里还怀着侯府的血脉。
宋如心再是坚韧又能如何呢?
还不是要被她陷害,还不是要替她定罪去当卑贱的奴婢。
她正快意,一转头便对上了门口跪着的丫鬟那欲言又止的神情。
不满涌上心头,宋雨晴却仍旧用她那状似柔弱的声音开口询问:“怎的这样一副脸色?有话便说,难不成……我是那些会责罚下人的恶妇?”
丫鬟吓得浑身一抖,几个时辰前才被罚过,她却不敢反驳。
“夫人自是心善……”
宋雨晴点点头,抚着肚皮温柔地笑着:“说吧。”
“是……是宋如心……她……京城里有名的几家药堂,如今都说是她的产业……”
随着丫鬟试探着地汇报出了口,宋雨晴脸上的笑意僵住了。
她猛地站起身来,吓得丫鬟急忙上前扶住。
宋雨晴的手冷不丁抓住了丫鬟的胳膊,她染着丹寇的指甲都快要隔着布料镶嵌进丫鬟的肉里。
“外头还……还传闻说……宋如心是药王谷的谷主……”
想起季和光这些时日的转变,宋雨晴当即便慌了神。
若是当真让宋如心将名号打了出去,她岂不是比不上宋如心了?
急切之下她沉着脸让丫鬟将她带去了宋如心的药堂。
侯府的马车很快停在了宋如心的药堂前。
此处不是宋如心名下最出名的药堂,但名字却是直接用的‘如心药堂’。
故而今日的免费看诊,宋如心亦是在此处停留最多。
侯府的马车明晃晃停在门外,她却都不曾抬头看一眼,只一心替眼前的病患把脉。
“宋如心!”
可宋雨晴不愿放过她,高声喊着,便不顾孕肚快步靠近,她一把拽住眼前人的手臂。
下一瞬,那张带着如何也按捺不住的阴毒的脸,便靠了过去。
宋雨晴再是恼怒,也知晓不能在人前露馅。
“你这个贱人,此番回京城你又是想着要勾引我夫君是不是?”
她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住怒气。
“你如今已是落魄到需要编造满口谎言,借着这药堂捞银子,好去讨好我夫君的地步了。”
“宋如心,你比不过我,便想要用计谋让他悔过不成?!”
闻言,宋如心不言不语,只是慵懒地掀起眼皮。
满心满眼都是季和光的宋雨晴,显然是气昏了头脑,惊惧下连思考都不曾有,便上门来示威。
她才懒得搭理这疯妇。
“这不是侯府的姨娘吗?不知来我这药堂是不是要抓几服药,治一治癔症。”
几句话将宋雨晴气得脸皮都一抖,奈何今日药堂人数众多,她从袖中抖出一手帕来,擦着眼角期期艾艾开口。
“我今日来寻姐姐,是为了……为了求姐姐原谅我……姐姐,我已是知错了,怨我让夫君挂心,惹得姐姐心中气恼,出走后竟是至今不曾回府。”
这幅做派和方才对宋如心口出恶言的模样,活像是两个人。
宋如心低低一笑,她与季和光早已没了干系,仇还不曾报,宋雨晴便自己上门来寻晦气。
“开两副……不,开五副治癔症的药,给侯府的姨娘带回去。”
“你!”
宋雨晴险些未曾维持住脸上的柔弱,阴毒的怨恨自她眼里一闪而过。
她的目光转向了自己紧紧攥住的宋如心的手腕。
歹毒的奸计从脑海里冒了出来,今日她不让宋如心吃个苦头难泄怒火。
拽着宋如心手腕的她猛地一推,又往回拉了些,挺着大肚子的身子便重重往后倒去。
此时的宋雨晴已是顾不上肚里的孩子了,她现下就要让宋如心永无抬头之日。
嘴里故意娇呼一声,宋雨晴装出一副吓得花容失色的姿态。
下一瞬,药堂里的暗卫便将她的身子扶住了。
挺着孕肚的小妇人当即便止住了动作,维持着身子往后仰倒的姿态。
看着滑稽至极。
“姨娘可要站稳了,若是摔了,岂不是要赖着我这药堂?”
宋如心几句挖苦,气得宋雨晴身子都轻微颤抖着。
这回宋雨晴红着的眼眶可并非假装,她当众陷害宋如心失败,还以如此丑陋的姿态展现在人前,又被宋如心如此挖苦。
她重新站好,一手抚着肚皮,一手拿着手帕。
轻咬着嘴唇,宋雨晴一副遭受大委屈的模样,她甚至还逼得自己掉了几滴泪。
“我知道姐姐看不惯我,可也不必如此害我。”
余下的话不曾出口,便被宋如心的笑声打断了。
她双手环胸,一副看好戏的姿态,深感受辱的宋雨晴再也压不住眼中的火气,怨恨地盯着她。
若是喜欢唱戏,当去戏班子才是,我这药堂都是些粗人,怎能欣赏的来?”
宋如心揶揄着,那双含着秋水的眼眸一片清明,她似是好言相劝,却听得宋雨晴近乎要动了胎气。
“你睁大眼睛看看,这药堂里都是谁的人?”
宋雨晴这才回过神来,除去宋如心的心腹,便是药堂的伙计,剩下还未看诊的也只是几个平民百姓,正满眼厌恶地瞧着她。
这出戏和宋如心所说一般,白唱一通。
宋雨晴还欲再放狠话,却见眼前人一个眼神,药堂的伙计便抬着扫帚靠了过来。
她可不信宋如心此时还会给她留脸,又怒又怕,急得脚下踉跄了下,慌张地出了药堂爬上侯府的马车。
“原来是个跳梁小丑。”
药堂里的账房高声说道,话语声传入了马车内。
马车急匆匆回了侯府,自觉在宋如心面前落了面子,宋雨晴不顾孕肚趴在床榻边,故意当着众多仆从的面暗自垂泪。
等季和光问询赶来时,便是目睹了这幅美人垂泪的景象。
他再是因着宋如心和离之事迁怒,也不免软下心肠。
“这是怎的了?”
说归说,却是连手都不曾抬,更别说扶起宋雨晴了。
只是宋雨晴一心要暗害宋如心,便忍了下来,不曾娇嗔般不满。
“听外头人说姐姐如今回了京,却在坑蒙苦命人,我便去寻了姐姐。”
宋雨晴抽抽噎噎抹黑着,季和光却眼神一亮。
“她回京了?!”
这般欣喜的模样,看得宋雨晴近乎呕血,也只能装得大度温柔。
“我想着许是传言有误,又想过些时日的生辰宴将姐姐请来,让夫君和姐姐冰释前嫌,只是姐姐却……”
她不停地落泪,一副病弱美人的做派。
“许是姐姐还在怨我,怨我得了夫君的喜爱。”
一番明里暗里的打压讽刺,以及故作大度的言论,将季和光哄得团团转。
竟是当真信了宋如心对他旧情未了。
“这女人,当真是不识好歹!你不必管她,安心养身子便是。”
季和光一面怒斥着,一面压不住上扬的唇角,他暗喜的模样让宋雨晴拧紧了手中的帕子,恨意也浓烈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