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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舒也是一时兴起,既然傅直浔不同意,她也当没说过。

“透好气了?”她指了指屋里面的床,“那就继续疗伤吧,我们争取明日下山。”

依旧是傅直浔躺床上,明舒盘膝坐地上。

准备十指交扣时,明舒忽然觉得有些别扭。

之前他昏迷,她一心救人,压根没心思关注这些旁枝末节。

如今他睁着一双能看穿人心的眼,她实在有些……下不去手。

“怎么了?”

“你把眼睛闭上。”见傅直浔微蹙眉头,明舒毫不犹豫地加了一句,“别说话,抛开一切杂念。”

傅直浔果真一声不吭,闭嘴又闭眼。

明舒暗暗深吸一口气,像昨日一样,伸手与他十指交扣。

清气周转,她也闭上了眼。

所以,她并没有瞧见傅直浔微微弯起的唇角。

*

翌日一早,明舒摘了些野果,两人简单当作早饭吃了,便准备翻山。

傅直浔指了指自己缺了一只鞋子的脚:“我光着脚走吗?”

明舒看了他一眼,取出一把摘果子时采的软草:“给你做一只鞋呀!抬脚。”

明舒用手量了量傅直浔脚的大小,便坐在石上,迅速编起草鞋来。

很快,半只鞋的雏形便出现了。

傅直浔忍不住问:“还有你不会做的事吗?”

明舒头都没抬,回得很是斩钉截铁:“没有,我说了我什么都会。”

傅直浔:“……”

他家夫人真是到哪里都能活下来。

不过一刻钟,一只草鞋就编好了。

明舒将鞋子递给傅直浔:“你将就一下,等找到有人住的地方,便能给你买双鞋子。”

傅直浔盯着那只简陋的鞋子看了好一会儿,在心里默念了两遍:“这是音音做的,这是音音做的。”

才有勇气将它套在脚上。

然后,再不想看一眼。

明舒倒是挺满意的:“很合脚啊!我的手艺真不赖。”

“走吧。”傅直浔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也尽力去忽略脚上那只绿油油的草鞋。

明舒找了根婴孩手臂粗的树枝递给他。

傅直浔脸色不大好看:“我受的是内伤,不是眼瞎。”

明舒直接将树枝塞进他手里:“相信我,你用得上。”

傅直浔怕丢了惹明舒生气,只好拿在手里。

但没走多久,他便理解了明舒说的那句话。

他用得上。

从前去任何地方,他都如履平地,自然不知道内力尽失、身体虚弱时,走山路会如此艰难。

疲惫得喘不上气,必须有个支撑,才能一步一步往前。

明舒在前面开路,把地踩平,将拦路的树枝拔开,他只要跟着走就行。

可饶是如此,翻过第一座山后,他仍是累得不行。

脚也被草鞋磨破了皮。

傅直浔唤住明舒:“走不动了。”

又把渗出血来的脚抬给她看,“疼。”

明舒不由皱起了眉头。

摸着良心说,她到今天也才恢复三成左右的修为,体内清气不多,自然也没法输给傅直浔多少。

按傅直浔的伤势,在短短两三日里能正常走路,已是不容易,让他翻山,着实是为难他了。

不过,他那么重的内伤都没哼一声,如今脚上磨破了点皮,就喊疼了?

“那你说怎么办?”

“你背我。”

明舒确认他在装,便也不客气了:“你一个大男人让我背?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我也受了伤啊!”

“还有,你那么高的个子,我是背你,还是拖你呢?”

傅直浔似觉得明舒说得很有道理,点了点头:“那你扶我。”

明舒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位八百个心眼子的未来宰辅。

现代心理学的门前技巧啊,他使得倒挺溜!

先抛出一件她一定会拒绝的事,再提出相对容易的请求,她就不好拒绝了。

行吧,看在他救了她一命的份上,扶他。

明舒伸出手,像太监搀扶老佛爷一样,搀傅三少爷。

傅直浔毫不客气地搭着明舒的手,靠着她往前走。

接下来的路,他倒是不喊累,也不喊疼了。

可明舒却忍不住一次次去看他的脚,鲜红的血分外刺眼。

终于,她撕了内衫下摆,小心翼翼地垫在他流血的地方。

犹豫了又犹豫,心一横,她道:“我背你吧!”

傅直浔看着她,眸光深邃,突然笑了下:“你心太软了,容易吃亏。无妨,走吧。”

两人走了一会儿,明舒轻声道:“我也不是对谁都心软。那日我瞧见了,你催动体内的幽冥之火引爆山体,是为了救要被洪水卷走的我。”

“傅直浔,你放心,我一定会平安把你带出山,也一定会治好你的伤。”

明舒目视前方,没有看到傅直浔褪去清冷之色后的眼眸。

她只听到傅直浔轻笑的声音:“那你可要说到做到。”

“一定说到做到。”

*

两人从清晨走到午后,翻过三座山,终于看到了群山之中的村落。

明舒不由呼出一口气,总算不用过野人的生活了。

傅直浔脸色却不怎么好。

“是不是走不动了?休息一下,我再给你输点清气。”

傅直浔看着她,眼底似有隐隐的光亮:“你的魂魄进我的身体吗?那行,这样好得比较快。”

明舒干笑两声:“不好意思啊,没有虞山大印,以我现在的体力进不了你的身体。”

傅直浔叹了口气,一脸的勉为其难:“那只好用老办法吧。”

径直在石头上坐下,张开五指,动作颇为熟练。

明舒觉得哪里怪怪的,不过他这个人一直古里古怪的,不正常倒也正常。

于是在他对面坐下,与他十指交扣,清气迅速流入他的体内。

小半个时辰后,察觉傅直浔体内平复了许多,明舒才收了清气,给他加油鼓劲:“再坚持一下!进了村就能换鞋子,就有饭吃,还能沐浴更衣了!”

傅直浔沉默了下:“你是打算去抢吗?”

明舒用“你是伤了脑子吗”的眼神看着他:“我一个钦天监少监,堂堂朝廷四品官员,怎会知法犯法?”

傅直浔:“那你有钱吗?”

明舒顿时卡住了。

在黄河里滚了一圈,身上掉了不少东西,包括腰间的荷包、束发的玉簪。

她摸摸耳朵,光秃秃的。

脖子和手腕都不用摸,她没有戴项链、耳环的习惯。

“你身上没什么玉佩之类的东西吗?”

傅直浔:“我从不带玉佩。”

明舒:“……”我倒希望你戴一戴,关键时刻还能换个钱……等会!

她忽然想到了一物。

探了探后腰,她骄傲地举起在大水里幸存的面具:“纯银的!”

说罢很是感慨,“还是二伯母想得周到啊,这东西既可遮面,又能换钱,实乃出门旅行必备之物!”

傅直浔:“……”

有了钱,明舒只觉腰杆子也硬了不少,带着傅直浔一鼓作气下了山,又沿着乡间小路进了村。

许是夏日午后的缘故,乍一瞧去,村里空荡荡的,都没瞧见什么人。

明舒环顾四周,目光不由落在右前方的一处院落上。

竹子围成的墙上,挂满了碧绿的枝叶,一朵朵橙色的凌霄花绽放其中,很是惹眼。

明舒想了下,扶着傅直浔去叩老旧的木门。

一连叩了十几下,都无人回应。

明舒不由出声询问:“有人在家吗?”

又叩了几下门,院子里终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谁?”

明舒赶紧道:“黄河发了水,我家被淹了,投奔亲戚路过此地,腹中饥饿,想求些吃食果腹。”

“你们去别处求吧。”院子里的声音冷冰冰的。

明舒给傅直浔使了个眼色:你快装晕!

傅直浔:……???

明舒:打动老人家,最快的办法就是卖惨。

傅直浔:要晕你自己晕。

明舒:我刚那么中气十足地说话,突然晕倒,谁信啊?

傅直浔:……

明舒:赶紧的,晕了就有饭吃,有鞋穿了!

傅直浔:……

明舒突然惊呼:“夫君!夫君你没事吧?!”

傅直浔:……看在称呼的份上,行吧。

明舒一把搀住大半个身子都倒在她怀里的傅直浔,心里那个气啊:让你装晕,没让你晕我身上啊!

“老婆婆,我夫君晕倒了,求求您行行好,给些吃食吧!”

在明舒快要被傅直浔压得跌坐地上时,木门总算开了。

白发苍苍的老妇打量着狼狈的两人,终于松了口:“进来吧。”

明舒抱住傅直浔,拖着他进了院子。

老妇冲了一杯糖水来,递给明舒:“喂他喝下去。”

明舒把傅直浔的头放在她的腿上,一手托着他的后颈,一手喂他喝糖水。

甜腻的味儿冲入口中,傅直浔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

明舒一边喂,一边泫然欲泣:“夫君,你快醒醒啊……家中就只剩你我二人,你要是出了事,丢下我一个人,我可怎么活啊……”

傅直浔:“……”

一碗糖水喂尽,明舒暗暗掐了下傅直浔的胳膊:差不多得了,可以醒了。

傅直浔只能咳嗽两声,装着悠悠转醒。

明舒喜出望外:“夫君你醒啦!刚刚吓死我了!”

抬头用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祈求地看着老妇,“老婆婆,我们翻了两天两夜的山才走到这里,夫君把吃的都给了我,他实在太饿了……”

傅直浔:“……”

他能不能继续晕过去啊?这戏他实在不想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