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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从霜忙给她擦眼泪。

萧尽染喋喋不休的,她都插不上嘴,“我外公那么厉害,什么办法想不到,你就不能缓一缓,跟我商量商量。”

邓从霜叹了口气,“我能等,我爹也能等,但肃州等不了。”

两人都沉默下来。

军情紧急,多等一天,肃州都有可能沦陷。

肃州之后,是千里平原之上的凉州,成千上万的百姓都要遭受战火折磨。

京城党争凶狠,邓从霜心中有再多不平,也抵不过百姓性命。

“阿染,我走后,我爹就交给你了。”

“他那人性子直,脑子也直,有很多事都想不明白,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多担待。”

萧尽染胸口像是闷了块石头,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你放心,我会帮你照顾好邓将军。”

“等他伤好些,我定会让人给你传信。”

“你,你到了肃州,也多照看我表哥。他没武艺傍身,一定过得很艰难。”

邓从霜点了点头,“嗯,我到了肃州就让人去寻他。”

她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道:“还有件事,钱铁等人还是叛军名头,我没法把他们带回肃州,只能留在京郊。”

“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安置他们。”

萧尽染给她打包票,“交给我吧,我名下私产不少,京郊庄子戏楼里头都能安插人手。”

送走了她,萧尽染心头空落落的。

经这件事后,魏贵妃一党安静了不少,太子也再没派人来约见姚子骥。

萧尽染除了每日注意着邓将军的伤势,便就是钱铁等人的事。

五十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真要打散散去各处,也得从长计议。

她正为这事犯愁,正巧看见青鹿在院子里压腿。

“你这丫头,伤还没好利索呢,乱动什么。”

青鹿抱怨,“姑娘,我在床上躺得身上都锈住了似的,再不动动,人都废了。”

萧尽染灵机一动,“你要是真想动弹,不如替我办件事。”

青鹿早就闲不住了,“姑娘,您尽管吩咐!”

萧尽染道:“萧府一直闲着,租给别人我还不放心,把那儿收拾出来。”

她算了下,留几个在京郊庄子,放进戏楼与各处铺面几个,再收几个到姚府来做护院,替她跑腿办个事。

剩下的留在萧府里看宅子。

“你去趟京郊,替我问问钱铁他们,若是愿意,就按这个办法办。”

青鹿跑了趟京郊,就将让钱铁带了回来。

七尺的汉子跪在萧尽染面前,嘴里都是感谢,“多谢姑娘不计前嫌收留我等,邓副将已经和我们都说过了。”

“日后在京城,我等都以姑娘马首是瞻,听姑娘吩咐!”

萧尽染忙扶起他,“不论是在庄子上的,还是在姚府萧府做护院的,都不签卖身契。”

“钱兄弟,你们是被王仁彪坑害到这一步的,否则都该在战场上拼命,我不能让你们签这个。”

“你们也不必把我当主子,日后若是有机会,你们还是要回到战场上杀敌卫国的。”

钱铁没想到,她竟会这样尊重他们这些粗人,心里不免更加敬重她。

当下,他便同意萧尽染的办法。

这半个月时间,分批将义庄的肃州兵士带进京城,分散在各处。

钱铁选了几个身后好的,跟在萧尽染身边,留在姚府做护院。

安置好了他们,邓之寒的伤势也见起色。

萧尽染知道,外祖父让小舅舅去过一趟邓府,但不知道和邓之寒说了什么。

邓之寒撑着病体进宫谢恩,随后便称病辞官在家。

萧尽染后来问过季临渊,为什么琳琅阁会有银包金的器物。

季临渊不肯回信,只让人来跟她说,若是想知道,自己去别院找他。

萧尽染不敢去,便将这事儿搁置了。

“姑娘,下元节快到了,可要准备什么?”

鸣象将新暖好的汤婆子递给萧尽染,询问道。

萧尽染翻着棋谱,“都听大舅母的就好,你晚点派人去问问,可有什么要帮忙的,给大舅母打打下手。”

她看向窗外,昨夜的晚霜一见阳光便都化开了,一地的晶莹洁白。

“肃州有什么消息吗?”

鸣象道:“还是半月前的,好不容易将肃州守下来了。只是往年里异族都爱在冬日劫掠财粮,不知今年是什么光景。”

萧尽染轻抚过桌上放着的信。

邓从霜一到肃州,找到姚成衍就给她写了信。

这两三个月里,两人通信没断过,她告知邓从霜,邓将军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也能正常生活了,只是武艺受限。

邓从霜有空便给她回信,讲前方战事,肃州风物,偶尔抱怨姚成衍行事死板,爱拖她后腿。

只是半月之前,她给邓从霜回信之后,便再没消息。

“让钱铁安排人手,将我给阿霜准备的东西送去肃州吧。”

鸣象应声,“是。”

她拿过册子,“姑娘,还有戏楼的事儿,戏楼那头接到了不少邀约,想请戏班去唱堂会,您看看拿个主意。”

萧尽染由衷觉得,鸣象是个做生意的好手。

戏楼如今在京城名头很盛,原本的座位都不够卖,还要加座。

萧尽染看过名单,除了一些寻常人家,竟然还瞧见了魏家。

“这个魏家,是原先魏太师家里?”

鸣象道:“是那个魏家没错,魏家的管家来说,家中老夫人七十大寿,要给老夫人做寿。”

萧尽染掐指算了算魏家的关系。

魏家是百年士族,人丁兴旺。

掌柜说的这位老夫人,应该是魏贵妃的母亲,信阳侯夫人。

原本信阳侯爵位到魏世忠父亲这辈就止了,不再袭爵。

但信阳侯夫人的肚子争气,一共只生了两个孩子,一个是当今的魏贵妃,另一个便是魏世忠魏太师,现在应该称魏阁老了。

“魏家明知道戏楼是我的,还要请咱们去唱堂会?”

鸣象答:“那位魏管家口气很大,说是老夫人面子大,做寿那日宫里和荣国公府都会贺寿,这是抬举莺歌。”

“但奴婢听他口风,似乎是老夫人不大理事,只有听戏这点爱好。满京城只有咱们莺歌名头最响,所以才来请的。”

她不信,能教出魏贵妃和魏阁老的信阳侯夫人,会是不通俗事的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