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舒起身走出水池，周身用仙法净化速干，她指尖随意一挑，面前托盘中的衣物，瞬间穿到了身上。
可这衣服的尺寸明显不合体，她抬起的臂膀，手都被笼在里面，感觉就像个唱大戏的。
而她脚上那双黑色的长靴，似乎也大了不止一点点。
所以她身上的……是件男装？
面前跪着三排人，他们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
卫舒心里有一肚子的疑惑，但她知道现在不能暴露自己并非本尊，而是要赶紧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她回头看了一眼刚刚所在的水池，眼眶陡然撑开。
因为那根本不是什么水池，而是一口四面有浮雕的巨大石棺。
厚重华丽的棺盖被锁链吊起，中间还有一个漏斗，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但形制跟太元道盟里那口石棺一样。
“重归大人，请恕我等疏忽之过。”身边传来满含惊讶又苍老的声音。
卫舒看过去，就见满地叩首的人群中，为首的一名长者正一脸瞠目地望向她，然后重重磕头。
卫舒低头看了看自己，怀疑对方是看出她衣服大了，所以深深自责。
一件衣服而已……不必如此吧？
但她顿了顿，反应过来。
他刚刚叫她什么？
重归？
！！
她赫然想起了一个名字。
不会是……卫重归吧？
事实很快得以证实。
一名叫卫流芳的年轻长老，被派来向她答疑解惑。
卫流芳说此处叫无烬天宫，是卫氏族人的栖息地。
他们所处的，乃是三界中的仙修界。
仙修界的人生来就会修炼，所以人人都很长寿。
卫氏一族受上天眷顾，其族人生来灵力强大，所以无烬天宫是不仅是仙门之首，更是三界至尊。
而卫舒现在成了他们卫氏一族的先祖，卫重归。
三界皆知，卫重归灵法超然，修为磅礴，乃是三界第一人，也是三界内唯一能登临神界之人。
但每隔一段时间，她就要闭关。
而每每出关的后遗症就是她会变幻形态，记忆也会有所缺失。
所以这种时候卫氏一族总会派一个头脑清晰、性情温顺的年轻人过来向她禀明一切。
卫舒长睫轻眨：“你年纪轻轻就能当长老，足见不知性情温顺。”
卫流芳脸颊红了红，并非爱慕，而是惶恐中带着窃喜。
卫舒方才所言，无疑是对他极大的肯定，他感觉都能拿出去吹一辈子了。
他原本想着这难得的机会，能让他跟先祖单独呆上片刻，已经是莫大的殊荣，未曾想先祖还跟他说话了，甚至还夸了他。
卫流芳立即跪地，叩拜谢恩。
卫舒抽了抽嘴角，至于吗，她就说了一句，用不着感动到要下跪吧。
不过她刚刚也不是随便说的。
就卫氏一族对血统的重视，她觉得卫流芳除了本身优秀外，他一定还有着最纯正的宗室血脉，否则来见自己，怎么也轮到他。
而后，卫舒有些好奇，以前的卫重归是何模样。
她还记得自己从棺材中醒来，他们为她准备了一身男装。
这种低级错误，她不相信整个卫家的人都会犯，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像卫流芳之前说的，每每卫重归出关，他的形态都不一样。
卫流芳就像是早有准备，当即拿出了好些画像。
卫舒来到那一个个画架前，就见每一幅画都有精心装裱，用的都是最金贵的材料。
而那些画中，无一不是高大俊朗的男子。
卫舒微诧：这些……都是卫重归？
可怎么到她，她就是个女的了？
卫舒生怕搞错了什么，转头就问跟在身边，时刻留心她的发问的卫流芳：“这些都是男的，所以……你们会不会弄错了，我不是你们要等的人。”
卫流芳愣了愣，旋即温和解释道：“大人多虑，大人是由十二位长老亲自接驾，然您又是从神棺中苏醒，绝对不会弄错。”
“可是……”卫舒目光落到那些画上。
卫流芳轻轻笑了起来，直到发现卫舒看了过来，他立即有所收敛，神情中也带了好些惶恐：
“流芳失仪，望大人恕罪。”
卫舒：“为何笑？解释让我满意，我便不怪你。”
卫流芳闻言，唇角微微拉长，语气恢复温和：“大人……跟传闻中不太一样，流芳本以为大人是那种威严赫赫，俯瞰众生的存在。却不想，您也有普通人的一面。”
卫舒心说我可不就是普通人，普通人的喜怒哀乐我都有，非要把我架那么高干什么？
嘴上：“我也是人。”
扔下一句，不再多言地负手离开。
不得不说，卫流芳的办事效率很高。
卫舒之前还看到一整柜子的男人衣服，如今已全部换成了女装。
卫舒随意挑了一件穿上，这些衣物大多繁复，所以她只穿戴了一些必要的部分，其余的都没穿。
为了尽快弄清现状，她决定去一趟藏书阁。
她已经向卫流芳打听清楚了，无烬天宫内有藏书阁，内里可查阅到关于各家仙门的记载，当然也包括也卫氏。
她得搞清楚，姜抑当初设下的法阵究竟是什么？
她怎么一下就回到了万年前，还成了卫氏先祖，无烬天宫的主人。
天一宗跟无烬天宫有何渊源？
还有，业无渊临死前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何意？
姜抑焚毁的手册里究竟记载了什么她不能知道的秘密？
出去的时候，她一个人没见着。
对此卫流芳也早给了她解释，据说是以前的卫重归就不喜有人伺候。
大多数时候，她住的重天宫都是冷冷清清。
这倒是方便她随意出入了。
当飞出重天宫，她回首看了看那座巍峨高耸的宫殿。
是整个无烬天宫中，最高的一座。
独一无二的气势，睥睨脚下一众殿群。
彰显着至高无上的地位。
一如它真正的主人。
卫舒刚来到万年之前的这个时代，她没有办法把自己当成是真正的卫重归。
只觉得这当中，一定有什么她不知晓的秘密，她一定要去查清楚。
来到藏书阁外，她没有看到有人把守。
也是，无烬天宫重视实力，有时间大家都去抓紧修炼了。
谁来看大门啊。
卫流芳也说了，藏书阁也不是人人都能进的。
自下到上一共三十层，层层都有禁制，若没有相当的修为境界，一般人也进不去。
卫舒第一次来，心里没底。
这时，有人来了。
未免麻烦，她躲了起来。
是两个卫氏的晚辈，通过他们的服饰就能判断。
这可是她通过洛凝珺的记忆获悉的。
“开。”
面前的门缓缓打开。
“你这也太不行了，看我的。”另一人清了清嗓，“开！”
两页石门果不其然开了比刚才快了一些。
该人拍了拍正垂头丧气的那人：“好好修炼，你以后也可以。”
“哎，但愿吧。”
二人相继入内后。
大门重新合上。
卫舒来到原位，有了些不自信。
说不定硬着头皮歪打正着，可以呢？
她负手走近门前，咽了咽，启口大喊一个：“开！”
面前两页石门瞬间大开，仿佛要是慢一点儿，它们可能就要碎了一样。
卫舒见状，心情不禁大好。
“厉害。”
她很好奇自己现在的修为，于是将查找资料的心思都暂时抛诸脑后。
避开藏书阁每层的人，她一层层地往上走。
当来到二十层，这里的人明显不如下面的多了。
她开始相信，自己的这具身躯可能真是卫氏先祖，卫重归。
但她还是觉得自己本人应该不是，只是姜抑通过了某种献祭法阵，让她变成了卫重归。
那么真正的卫重归，如今会在哪儿呢？
无他。
她又顺利地上了两层楼。
“开！”
这最后的第三十层楼，已经看不到人。
二十六层的时候还能看到两三个，二十七层以后就已看不到人影。
所以她觉得第三十层没人也很正常。
而她要找的那个阵法，就是姜抑用献祭他自己、玉衡还有洛凌星的上古阵法，一定只有在这一层才有机会找到。
不过……
视野放大，再放大。
这里是真大啊！
在那么多书架里，找一个法阵真就是大海捞针了。
卫舒低头又仰头，平复好心情后，她决定抱着铁杵磨成针的决心，找到那个阵法！
说不定这样，她就能回去救玉衡和洛凌星。
无论姜抑想做什么，他都没有权利夺取无辜者的性命。
她要回去，当面找他问清楚！
就在她来到一个书架前，边缘一个晃动的人影，引起了她的注意。
“谁在那儿！”
能在第三十层出现，对方绝非泛泛。
他还故意躲藏，足见心里有鬼。
卫舒化作光影闪现到那人跟前，一手捉住对方手腕，一手将人抵在墙上。
轰！
直接将那人在墙上压出了一个人形轮廓，墙体沿着轮廓向四周龟裂。
她也不知道自己力气怎么就那么大。
对方是位少年，凡人寿岁而论，也就十五六的年纪。
可当看清少年容貌，卫舒眼眶撑大。
“姜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