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熠扶住苏桐的肩膀正要走——
便听见周劲的声音传来:“有情况——警戒!”
远远的,有微弱的灯火闪现,呈包围之势而来。
谈话是谈不成了,秦熠无奈地伸手揉了揉苏桐的头,两人立即返回山洞,做战斗准备。
他们人虽不多,但个个以一抵百,战术都已操练过千百次,哪怕来的人比预计的还要多,需要的也只是时间。
苏桐依旧被划到“老弱病残”之列,和赵新一起守着马六。
知道了苏桐的武力值,赵新现在倒是能放心地守在洞口了。
苏桐和马六被好好地保护在山洞里,苏桐并不担心外面的战况,也不想自己胡思乱想,看马六心态尚平和,想到之前的话题,便问道:
“六爷,燕子有鉴宝的能力,家世一定不错吧?”
马六长长地叹了口气道:“燕子祖上是满清贵族,金玉器堆里长大的,她的鉴赏能力是一代代传下来的,是家族底蕴,新华国后,她祖父和父亲都是颇有名气的鉴赏师,好些疑难不决看不准的宝贝,都是请她家人去一锤定音的。”
“那……你和燕子是怎么认识的?”
提到这个话题,马六自嘲地笑笑,然后道:
“别看我现在这样,你可能想不到,我以前也是沪市银行上班的经理,我祖上是开当铺的,也会一些识宝鉴宝的本事,那时银行渐渐有了文物保管和抵押之类的业务,行长见我有这个特长,就让我负责这一块,燕子也常被人请去做鉴定,一来二去,就和她熟识了。”
马六沉浸在回忆里,好似突然有了讲述的欲望,苏桐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
“燕子又漂亮又聪明,却偏偏看上我这个一穷二白的小经理,她的父亲知道后大发雷霆,不光阻止我们交往,还给燕子找了个人家,要把她嫁给别人。燕子偷跑出来,哭着来找我,我心头一热,就、就带着她私奔了。”
马六苦笑了一声,接着道:“我俩满怀憧憬地逃出来,谁知道,命运给我们开了个玩笑,在私奔途中,我发现燕子不停地流鼻血,她生病了,我慌忙地把她送到医院,医生说是白血病,绝症,我不甘心,换了一家又一家医院,结论都一样。”
“我后悔了,后悔不该只顾爱情而不顾她的身体,我决定回去找燕子的父母忏悔,请求他们救治燕子,以我的能力根本给不了燕子安稳的治疗环境,我不能也不敢耽误她。”
“不料,等我们辗转返回沪市时,却发现燕子的父母卷入了一桩文物走私案,罪名是倒卖国有资产,夫妻双双自杀。我绝望了,燕子也崩溃了。
幸好这时,“鹏爷”出现了,他看中了燕子的鉴赏能力,他说他认识一名港城的医生,能缓解燕子的病情,也无须担心治疗费用,一切他都可以负责,条件是我们都得为他所用。”
“我那时已别无选择,谁能救燕子,我就能为谁卖命!豫省有古都,出土货,鹏爷便让我去了豫省,每年,我都有机会去见见燕子,见她依然好好活着,我就觉得值得,我这辈子别无他求,只求燕子病愈,如果这个请求太奢侈,就求她不受病痛折磨!如果哪一天……燕子实在活不下去了,我……就陪她一起走。”
马六的话语平淡,却绝决。
苏桐丝毫不怀疑他话语的真实程度,这可能是她认识马六以来,见到的最真实的马六了。
待他情绪平稳些,苏桐才问道:
“燕子父母的案子?是真的还是……被嫁祸?”
“肯定是嫁祸!”
马六面目顿时有些狰狞,“燕子的家境很好,他们家上上下下都是在文物堆里打滚的,什么好东西没见过,随便一笔鉴定费用都能抵上别人家一年的收入,根本犯不着去走私!”
“你们没试着去查证吗?”
马六摇摇头,“那时我唯恐她父母的事波及燕子,躲都来不及,加上燕子病情耽误不得,根本顾不上,这件事一直是燕子心里最大的伤痛,她绝不相信她的父母会与走私案牵扯上。再后来,我顶着那么个身份,哪敢在人前露面,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我怕是没有替她查清这件事的机会了……”
苏桐轻轻叹了口气,还是问了出来,“你们……就没怀疑过鹏爷吗?”
“鹏爷?!怎么可能?”
马六似是有些反应不过来,“在、在那之前,我们就没见过鹏爷,再说,鹏爷还需要燕子替他鉴宝,怎么会去害她的家人呢?”
“如果,他先招揽的是她的父母呢?”
苏桐平静地道:“以你对她父母的了解,他们会同意为一个走私集团的头子去工作吗?”
马六整个人突然就定住了,脸色开始苍白……
苏桐继续道:“因为他们不同意,鹏爷恼羞成怒,或者他不想暴露自己,要杀人灭口,也或者他已经把目光转投到燕子身上,需要让燕子身处绝境……所以他制造了一起‘走私案’,以他的能力,制造一起这样的案子不难吧!至于燕子的父母是不是自杀,就可想而知了。”
马六的额头开始冒汗,他的手也不自觉地开始颤抖……
“而且,‘鹏爷’出现的时机过于巧合,不是吗?刚好你们落难,她家人便自杀,他刚好从天而降,如果不是他策划了这一切,他能做到这样及时的出现吗?”
马六突然瞪着苏桐,怒道:“你不要试图用这些鬼话来迷惑我!我说了我现在没有异心!只要燕子没事!我为谁都可以卖命!”
苏桐摇了摇头,道:“是不是鬼话你自己能判断,我也不是听你讲讲就能推断出这些。”
“我不妨告诉你,在外面正在争陶片的这些人里,有一个和燕子情况相似,三年前,他当考古学教授的父亲被劫持致死,三年后,他也找到了这里,他现在拼命夺陶片,应该也是为了见鹏爷。”
“同样有文物方面的背景,同样的时间段,同样的遭遇,我很难不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马六像是突然泄了劲,一下子瘫软在地。
“我相信你们在鹏爷手下干了这些年,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他吧!只是你把给燕子治病的希望寄托在鹏爷身上,不敢怀疑而已!”
马六捂住脸,终于“唔唔唔——”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