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许小姐,我们也是有职业道德的,琼州岛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影响极大,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作梗?”
许时颜心道:那可难说。
几个记者都是行业内的老人了,许时颜也认识,底细还算清楚,没有世家势力的介入的情况下,还算靠谱。
当然,舆论,报道这种事情,她也不能总是被动地去适应。
许时颜带着几个记者来到了安全区,受害者基本都聚集在这里,伤口触目尽心,震惊了前来的几个记者。
他们在行业摸爬滚打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却还是眼前的惨烈景象惊呆了,仿佛此刻,他们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到底是什么。
经过这么多天,有人昏迷不醒,有人重度感染去世,许时颜的情绪已经在生与死的明暗交界线里趋向麻木。
“这种情况,你们敢报道吗?”
许时颜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扭头看向几个记者,一字一句地问。
几个人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许时颜,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许时颜又说道:“你们都是有经验的聪明人,知道怎么权衡弊利地报道,你们想要什么信息我就给什么信息,顺便帮我给那些人传个话。”
几个记者互相看了看,没敢提什么意见,跟着许时颜去了一旁的无人的帐篷。
摄像机开启,许时颜脸色沉静,坐在椅子上,看向镜头……
大概十几分钟,许时颜和几个记者出了帐篷。
随后,许时颜派了几个鳞影保护他们,带他们去爆炸现场,其余的几个安置区,还有矿区。
与其隐藏,不如把自己的底牌全部摊放在阳光之下,她倒想看看,这些人究竟能接得住多少。
许明轩听说记者到了岛上,从岛上的另一片安全区赶过来,正好看见许时颜目送着那几个记者往岛上的腹地而去,像是朝着矿区的方向。
许明轩心里逐渐浮上一个猜测。
“你难道是想利用矿区来威胁?”
不愧是商界的顶尖天才之一,许明轩竟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图谋。
许时颜也没掩饰。
“没错,矿区是底牌,但也是定时炸弹,不如干脆把详情公开了,必须有人为琼州岛发生的一切买单,关家,还有和关家同流合污的人,都必须付出代价。”
“报仇并不能让他们复活。”
许明轩蹙眉,眼中透着不赞成。
“你想过自己可能付出的代价吗?”
做为哥哥,许明轩怎么可能看着许时颜拿着自己的命去赌?
然而此时,他却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
他没法改变许时颜的想法,应该说,许时颜从来都没有改变过自己内心的想法。
眼前这块石头哪怕在冰冷的地板上跪一夜,也不可能改变。
许时颜眸中黯了黯。
她当然知道,但她已经做好了打算。
复仇的意义不是为了在仇人复刻他曾经做过的事,而是把即将会发生的同样的事彻底终结。
许时颜沉默了半晌,没回答一个字,一向运筹帷幄的许明轩此时都有些急了。
正欲追问,许时颜忽然扭头看向他,一张明艳的脸上逐渐浮起一抹微笑。
“哥,谢谢你。”
许明轩一愣。
哪怕是做梦,他也从来没想过,未来有一天,许时颜会开口给他说“谢谢”。
说完,许时颜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文件上还有许氏的家族标志。
许明轩一眼认出,那是他们给许时颜的股权转让协议,百分之五十,几乎是他所持有的全部。
许时颜把文件递给他。
“这里面的股权组成,我让我朋友去特地调查过,大部分其实是属于你的,其余都是分公司的几个元老和另外两个哥哥的,用于维持公司运转,我知道你嘴上说是商量好的,其实是你个人冒着被公司高层反对的风险也要把股份转给我。”
这些话,许时颜藏在心里很久了,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说,……其实也不好意思说。
其实许明轩跟她一样,都是死鸭子嘴硬的人罢了。
“我知道这些股份对于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有很大的助益,但从私心上来说,至少躲在暗处的那个人给没有露出真面目之前,我不想让你们介入这件事。”
许家有太多软肋,母亲,哥哥,许氏的未来。
她知道许明轩有能力保护许家,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像琼州岛一样。
许明轩看着眼前的股权转让文件,脸色复杂。
“……有没有人说过,你不适合在商业环境下生存,更适合弱肉强食的丛林战场?”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许时颜无所谓地说道,见许明轩不接,干脆把抓过他的手机,把文件强行塞进他的手里。
许明轩闭了闭眸,最终没再继续劝,忽地自嘲似地轻笑了一下。
“当初你出生的时候,如果我能在一直看着你,一步也不离开,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了?”
许时颜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不是个喜欢纠结过去错误的人,况且,就算当时许明轩寸步不离地看着她,恐怕最后的结果也差不多。
因为早就有人盯上了关家,盯上了她。
或许她还应该庆幸。
至少几个哥哥和母亲都还平安。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二十多年的人生,虽然有很多遗憾,但也算安定。”
许时颜语气淡然,过于早熟地把前二十多年人生做了一个总结。
“那薄津恪呢,鬼医告诉我,他身上的疾病恐怕与关家有关,却没有具体告诉我究竟具体情况。”
是许时颜拜托鬼医爷爷不要说明。
但她却装作只是小事的轻松模样。
“和关家的实验室有些关联,鬼医爷爷能解决。”
“是吗?”
许明轩有些怀疑。
“你不是在说谎?”
许明轩一脸讳莫如深的模样引起了许时颜的注意。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是在说谎?”
许明轩看许时颜的眼神若有所思,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他一直不同意许时颜和薄津恪在一起,伦理上的问题是其次,根本原因是几年前的一场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