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上前来和她打招呼时,她整个人都是僵硬无措的,似是感受到了,靳盛时往她身前挡了挡,之后,尽量控制着好脾气问:
“蒋叔,韵姨,你们怎么突然过来了?”
能察觉到姜莱的不适,蒋砺锋和温韵不再上前,两人面含歉意,“阿盛,抱歉啊,叔叔和你阿姨没有事先打招呼就过来了。”
“上午,阿晏和我们说了一些事,我和你阿姨心里担心,实在是在家坐不住。”
“就想过来见见……一一。”
他们在喊姜莱的小名时,语调都是颤抖的。
姜莱余光扫到温韵泛红发肿的眼皮,不知道是不是母女心灵感应,就跟有针在扎她心口似的。
下一秒,她紧揪着靳盛时的衣摆,整个人抗拒又不知所措,恨不得赶紧逃离。
从昨天到现在,才不过短短一天的时间,压根不够她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他们确实是她的亲生父母。
但他们对她而言,是完全陌生的。
她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相处。
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丢的,不知道自己丢时,他们有没有去找过自己。
更不知道他们要怎么平衡自己和蒋与芙。
她有太多的不知道了。
所以,暂时压根没有勇气面对。
而她此刻的不适,不止靳盛时一人感觉到了,温云词本来是拉着她的衣服的,这会儿他主动伸出自己的小手牵住她,在她偏头看过来时,小男孩的大眼睛弯着,嘴角上扬,给了她一个温暖的笑。
“姐姐,你带我上楼去找盛夏妹妹玩吧。”
他这话,宛如救命丸。
姜莱毫不犹豫地点头,“好。”
不再和在场的人有任何的交流,一大一小,手牵着手,直接上楼去了。
目送两人离去后,温韵控制不住情绪,蓄在眼眶里的泪水,开始接连不断地往下掉。
靳盛时抿唇,邀请两人去到客厅。
同一时间,楼上,温云词和慵懒的金渐层小猫大眼瞪大眼,瞪到他眼睛有些酸时,他仍是觉得不可思议,“姐姐,这就是我盛夏妹妹?”
姜莱点头,“对啊。”
得到肯定的回答,温云词脸上的神情宛如,“那叔叔……还想让我娶它做媳妇?”
闻言,姜莱直接被逗乐了,她红唇往上翘了两翘,“他那人坏,逗你玩呢。”
终于见她脸上重现笑容了,温云词暗暗在心里松了口气,之后,他爬上沙发,坐在了她身旁,继续牵紧了她的手,“姐姐,你笑起来好看。”
姜莱给他出难题,“不笑不好看吗?”
“不笑也好看。”说完这话,他犹豫了两秒,小声地问,“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下面的叔叔阿姨啊,刚才,我牵你手的时候,好凉。”
在他问完这话后,他明显感觉到她的白软纤细的手在自己的小手里僵住了。
蓦地,他很后悔刚问的话。
他以为,姜莱会无视自己的问话,但却很意外,她不仅没有,反而还将他当做是聆听者,“刚才下面的叔叔阿姨,是姐姐的亲生父母。”
“那姐姐你看着和他们……似乎并不熟。”
“嗯。”姜莱苦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恨命运的不公,“我确实和他们不熟。”
“今天是我第二次见到他们。”
大概是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和自己的亲生父母才只见过两次,好半晌,温云词都没再出声。
但他牵她的手却牵得更紧了。
姜莱知道,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她。
垂眸同他担忧自己的眼睛对视上,她笑着冲他摇摇头,“没事,姐姐不难过,就是有些怕。”
“姐姐,你怕什么?”
姜莱沉了口气,慢吞地说,“怕好多。怕自己不是他们理想中的女儿,更怕他们不爱我,我只是可有可无的那一个。”
她从小到大,从未体会过家庭的温暖。
社会经验告诉她,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爱你,你要想得到别人对你的爱和在乎,你就得付出一些什么,只有付出了,才有可能得到回报。
时隔23年,她偶然和他们重逢。
这23年来,他们对彼此一无所知。
单就只有血缘关系,好像压根不足以维系他们之间的亲缘关系。
就好像现在的她,如果有人要她在蒋家夫妇和胡先生之间选一个。
那么她,势必会选胡先生。
和她有血缘关系的父母,只将她带到了这个世界上,但在这23年里,他们不曾参与她的人生;而胡先生,陪在她身边的这几年里,不仅不吝教她学识,还将她当做亲人,给足呵护,教她人生道理。
她自己都会选和自己更为亲近的人。
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该是也会选和自己关系更为亲厚的蒋与芙吧。
想到这些,她黯然垂眼。
可就在这时,温云词往她肩上靠了靠。
男孩的声音清脆。
像夏日的蝉鸣,很有生命力。
“姐姐,不会的!”
“你爸爸妈妈将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来,那肯定是爱你的,妈妈怀胎十月,很辛苦的,如果她不爱你,没有必要给自己找苦吃,找罪受的。”
他的这些话,完全超乎他这个年龄,姜莱偏头和他亮晶晶的眼睛对视上时,满脸讶异。
但他却不在乎,反倒是很兴奋地跟她说,“姐姐,我好像还没和你说过我的爸爸妈妈。”
姜莱抿唇,“嗯,你没说过。”
“姐姐,我爸爸妈妈都是超级工作狂,我听我爸爸说,当时,我妈妈知道怀了我的时候,她很无助也很痛苦,因为,那个时候她有一个很重要的项目要做,那个项目还能让她升职。”
“那个机会对她很重要,如果成功了,她就能和我爸爸一起参加另外一个大项目了,爸爸说,当时她想不要我,但去医院的路上,她却像是感觉到我的存在了,最终放弃了手术。”
“那时,我才刚在她肚子里一个月,她就去公司办理了停职,她放弃了升职的机会,也暂时放下了自己最爱的实验室,甚至在家,也不再看那些专业书,而是买了一大堆的童话故事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