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这样一问,简樾猛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见状,靳修实心口多了一层不安,不安导致他说话也略有几分结巴了。
“你……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简樾懊恼叹气,“我嫂子还怀着孕呢,我差点把这事给忘记了,当时我光想着我嫂子血型特殊,要紧急输血,忘记问医生孩子的事了。”
听他这样一说,靳修实的脑袋晕得厉害。
他很想骂简樾,这种重要的事怎么能忘!
可话到嘴边还没说出口,简樾又说,“孩子应该没事,当时,我嫂子就只有脑袋出血,医生出来也并没有说我嫂子小产之类的话,那应该没事。”
听着“应该”两字,靳修实的怒火更猛了。
“你也说是应该!应该便代表着不确定!你赶紧去问清楚,再来告诉我!”
简樾,“……”
这平时,只要靳修实敢吼他,他指定立马吼回去,但现在,他惨白着脸躺在床上,一脸虚弱的模样,搞得他想吼,也得掂量着不能虐待老人。
更何况,他嫂子是否小产这件事,他确实也该问清楚来,薄唇一抿,很快,他消失在了病房。
待到病房里只剩下靳修实一人时,他重重叹了一口气,几乎是自言自语道:“姜莱,你和孩子最好别出什么事,不然,那混小子又得疯。”
简樾这一趟,去得格外的久。
在姜莱主治医生的办公室里,他瞪大双眼,抓着男医生的肩膀问了一遍又一遍。
“你在说什么!我嫂子怎么可能没怀孕!”
简樾的力道不轻,抓得医生双肩发疼,他微微挣扎了一下,但没挣扎开,面对简樾的不可置信,他尽量温和着声音解释,“是真的。”
“患者并未怀孕,如果她怀孕了,当时被那样一砸,又大出血,孩子势必保不住,先生,你可能误会了,我们这边在给她进行手术的时候,便已经确定了,患者真的没有怀孕史。”
从姜莱主治医生这里,简樾确认了一遍又一遍,可最后的结果都是同样的一句——
病人并未怀孕,先生,您误会了。
清楚得知这个消息后,简樾心口莫名空空的,他都已经做好做孩子叔叔的准备了,这阵子,甚至还暗戳戳地去买了一些小孩喜欢的小物件。
可现在,医生却告诉他,他误会了。
他嫂子的肚子里并没有孩子。
怎么会这样呢?
他当时明明就听到房间里有“孩子”的字眼传出来,甚至,他还特意交代靳修实要保密的。
他接受不了!
这叫他怎么接受得了!
他的小侄女,小侄子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这跟一道惊雷劈了他,有何区别!
靳修实强忍着的腰间的不适,在病房左等右等,可等了老半天,都并未等来简樾。
他望着病房门口,小声嘀咕着,“这去问个消息,怎么去这么久,这么磨蹭的嘛……”
随着他最后一个字眼落下,简樾失魂落魄地进了病房,瞧见他那张失去血色的脸,靳修实的心口跟着手握拳似的收紧,他梗着声问:
“是……是孩子出事了吗?”
简樾抬手拉开椅子坐下,坐下后,他弓着身体,双手捂住眼睛,整个情绪都是悲怮的。
“没有。”
闻言,靳修实心口顺畅了不少,“孩子没事吗?既然没事,你怎么还一副失神落魄的模样?”
然而,就在下一秒,简樾很无力地说,“是没有孩子,我嫂子她压根没怀孕,是我……”
他说的每一个字,靳修实都听得懂,可结合成一句话,他却愣神了。
这一刻,他的心跳几乎静止状态。
什么叫做没有孩子?
什么叫做姜莱压根没怀孕?
这怎么可能!
如果不是腰间受伤,自己压根没有起身的能力,那么此刻,他绝对会把简樾暴打一顿。
怒目圆睁之际,他暴声大喊,“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当初,就是你告诉我姜莱怀孕了的,现在,你又说姜莱肚子里压根没孩子,你到底想干什么,耍我吗?耍我就这么好玩吗?”
这事,责任确实在自己。
简樾没反驳,只是细若蚊蝇道歉,“对不起,当时是我听岔了,我听到他们说孩子,就以为我嫂子是怀孕了……”
这种事都能听岔,他是猪脑子吗?
靳修实气的鼻孔都在冒气。
简樾复盘,“也是,怪不得我哥和我嫂子压根就没透露过怀孕的消息,原来是因为我嫂子压根没怀孕,靳董,这次的事是我误会了,我道歉。”
“道歉有什么用!难道你道歉,我不翼而飞的孙子就会回来吗?”靳修实胸膛剧烈起伏。
他为什么这么期待在意这个孩子。
简樾清楚缘由。
当下时刻,他脑中忽晃过靳盛时去医院做结扎手术的画面。
喉结接连滚动好几下时,他小声道:“其实,在我盛哥心里,我嫂子比孩子更重要。”
也就是因为他嫂子更重要。
所以,他盛哥才不想孩子出生和他争宠。
听到这话后,靳修实沉稳的眼神落在他身上时,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但同时,也有几分烦躁。
逆子在乎姜莱,这件事,他当然知道。
他也不是没想通过姜莱来缓解下他们父子俩之间的关系,但姜莱,完全站在逆子那边,每次见着他,都是敌对状态。
就连他加上她微信,都费了好大劲。
这要是有孙子,他们爷孙俩的感情可以从小培养,可儿媳妇,是有自己主观意识的成年人,逆子那般看他不顺眼,作为他媳妇,她必然看他不顺眼,更何况,公公和媳妇也得保持点距离。
要是逆子知道他想借着他媳妇来缓解关系,他那暴脾气,指不定把靳家闹成个什么样。
因想着这点,他阖上眼,重重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靠着姜莱缓解,他觉得没戏。
与此同时,医院的地下室里。
靳盛时刚把车停好,正要下车,就被谢思婉一脸不善地挡了去路,“我有事要跟你说。”
刚不久前,他才用一声“婉姨太”击败她,这才不过几小时过去,她又寻上门来,上赶着找虐,靳盛时睥睨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刺着冷。
“婉姨太,又有何指教?”
又是这样一声“婉姨太”,上午时,谢思婉听到时,整个面部表情都是皲裂状态,但这会儿,她却面不改色,只是说,“我希望你能管好你的人。”
她说这话,用的是警告口吻。
靳盛时听到耳朵里,觉得不适极了。
呵,既然是他的人,那便轮不到她来警告。
靳盛时微抬眼那瞬,薄薄双眼皮压着褶,细长的眼尾在这刻锋利极了,“谢思婉,需要我提醒你,不要越界吗?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蒜了?”
“我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警告了?”
从谢思婉进靳家门起,就没被靳盛时正眼瞧过,他别说喊她“妈”了,就算是一声“阿姨”,他也都没有,现在,看着他凌厉的模样,她只恨当年的自己不够狠,要是他死了,现在还有他什么事。
和她对视的短短几秒里,靳盛时明确地感受到了她眼眸里流露出的滔天恨意。
她这样的眼神,在他五岁那年,便深有体会过了,也是在那年,他发誓,一定要将她倾注在自己和母亲身上的疼,全都百倍千倍地偿还。
忽地,谢思婉冷笑,“你的人?如果我说姜莱勾引你爸,难不成,你还要护着她不成?”
“勾引”这个词,很难听。
靳盛时抓着保温壶的指尖,在悄然间收缩在一起,下一秒,他浑身冷意和警告昭然,不顾四周是否有人,抬起手,便直接将她的脖子给狠掐住。
“谢思婉,你这舌头要是不想要了,我不介意帮你割掉,活了这么多年,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还需要我来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