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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昭以为自己挡路了,便想将树竖起来,先让开位置,结果又听见女子的叫声:

“啊,宝娟,宝娟,我的头发!”

勾住头发了?弘昭又慢慢把树放下,走过去看。

宝娟一边扶安陵容一边骂道:“哪个不长眼的奴才,居然敢冲撞香答应!”

弘昭走过去:“真是对不住,是我干的。”

宝娟看到是五阿哥,一下子哑火了,连忙跪在地上,心虚气短道:

“奴婢见过五阿哥,五阿哥恕罪,奴婢不知是您……”

弘昭知道这怪不着她:“起来吧,你骂得也对,是我没注意,这才害了人摔倒。”

宝娟连忙摇头:“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还不快扶你们小主起来。”弘昭见她一直跪在那里,也不管一头扎在杨梅树里的安陵容,不由催促道。

安陵容因为头发被树枝挂住,也动弹不得,只能跌坐在地上。

她狼狈地低着头,手连忙去解,却越解越乱。

“实在对不住,撞倒娘娘,多有得罪,还望娘娘海涵。”弘昭见她那副惨样,再次道歉。

“无事,也怪我自己没看路……”安陵容的声音很抖,还有哭腔。

她刚收到父亲下狱的消息,心急如焚,只想着去找沈姐姐救命,是哭着一路跑来的。

为赶时间,还特地走的小路,结果前方突然插出来一棵横着的树,花盆底没停住,几乎是整个人扑了进去。

安陵容被树枝树叶刮得全身都疼,她本也生气,但听见是五阿哥的声音,愤怒又变成了委屈,眼泪涨潮一般愈发汹涌。

弘昭一听,这都撞哭了啊,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

他见宝娟翘着兰花指在一根一根挑头发,跟劈丝似的,也不知道安陵容还要在地上狼狈地趴多久,便上前去帮忙。

安陵容听见他的脚步靠近,随后是男子身上的热意笼了过来,再然后是他的声音。

羽毛般拂过耳畔,仿佛在耳边呢喃,又仿佛隔着一层纱,叫人忍不住想靠近些,再靠近些,去捕捉那抹捉摸不定的温度:

“肯定摔疼了,抱歉。”弘昭伸手直接将卡住她发簪的枝叶折断。

安陵容的脑袋终于可以扭动了,一转过来,嘴唇就差点碰上弘昭光洁白皙的下巴。

她瞳孔猛地震颤,连忙往后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他。

弘昭在认真地帮她解着头发,先折断树枝,在压着她的发丝,缓缓将树枝取下。

安陵容听闻五阿哥力大无穷,可现在哪怕是折断树枝的动作,也没有绷疼她的头皮。

对方应当是小心控制了力道,这让她觉得自己仿佛是一颗放在他手中的明珠,擦拭得温柔又霸道。

“不,不疼,谢五阿哥帮助……”

安陵容无比焦急的心稍微安定了些,眼眶却酸涩无比,只觉除了甄姐姐,从未有人这样温柔呵护过她。

五阿哥的手臂越过她的头顶,几乎将她拢入怀中,却又矜持地没触碰到她的皮肤。

可即便如此,安陵容也感觉彼此的呼吸体温在这短短的距离里不断交融。

她不想在五阿哥面前失了仪态,也可以忍住身上被擦出的疼痛。

但他一靠近,一听见他的声音,安陵容的情绪就像找到了出口,忍不住地哭了出来。

配合上脸颊被树枝滑出的红痕,像是被掐出水儿的葡萄似的,哭得楚楚可怜,梨花带雨。

安陵容无助的右手悄悄揪住了弘昭腰间垂落的红玉穗,另一只手收紧,却抓烂了一粒杨梅。

果子的香气像一缕隐秘的诱惑,清甜中裹着一丝酸涩。

宛如夏日午后一场未续上的梦,枕在五阿哥的衣襟上,落入安陵容最爱的香片茶里。

弘昭听她一直哭,有些心虚,安慰道:“马上就好了。”

安陵容弱弱点头,又听见他问:“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哭得这样凶?”

她知道五阿哥在皇上面前能说得上话。

连沈姐姐被华妃磋磨也是五阿哥一句话就能解决,只是他们之间关系并不太近。

在五阿哥眼里,自己只是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妃嫔,因此她不敢冒昧求助。

但此刻听见他主动询问,安陵容就再也压抑不住了。

她真想直接扑进他的怀里,诉说自己的困境,如雏鸟般寻求他的庇护:

“我收到家书,松阳县令蒋文庆……”

安陵容哭着说出了她父亲下狱事件的始末。

蒋文庆奉旨押送西北军粮,安比槐也是随军护送之一。

半路却遇敌军流兵,军粮被劫,蒋文庆带着银响临阵脱逃。

皇上龙颜震怒,抓回蒋文庆,随行人员全部下狱,现在生死未定。

弘昭今天见皇帝,的确是黑着脸很生气。

但他还以为是因着三阿哥拜师的事情,看来也不止于此。

难怪皇帝居然不顾形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扛起桌腿追打他,显然是有迁怒发泄的因素在。

“听你此言,你父亲不是主谋,只是被蒋文庆牵连而已,你先放下心来,事情没有那么严重。”

弘昭一边有条不紊地给她解头发,一边平稳地说道。

声音带着一种使人信服的力量,像一缕暖风抚过安陵容紧绷的心弦。

她焦躁不安的情绪仿佛被包容在无边无际的清水里,涤去污垢,又平息了许多。

“你打算如何做?”待安陵容稍微冷静,说话能连成线时,弘昭引导她道。

“我,我知道此是军情大事,我不敢在皇上面前妄论朝事,这件事出在济州界上,正是由沈贵人父亲济州协领审问,我想求沈贵人修书一封,救我父亲性命。”

弘昭和宝娟已经将她的发丝都解开了,宝娟扶着她站了起来。

但安陵容过于紧张,方才又一直揪着他腰间的玉佩穗子,也忘记松手了,这下一站起来,直接把弘昭那枚玉佩扯了下来。

但他们谁也没在意。

弘昭皱眉,故意往重了说:“按大清律例,凡是官员故意使他人出罪者,以全罪论处。”

“犯人不至于完全入罪,却使他出罪者,每减一等徒刑,折抵杖刑二十下。”

“承审官员篡改口供,故意使他人出罪的,一律革职。”

“若济州协领在皇阿玛还未下旨是否彻查的情况下,私自将你父亲摘出来,被政敌察觉,参他一本,很有可能被牵连。”

“若皇阿玛之后下旨,连坐你父亲的谋叛之罪,则沈大人应当同判,叛首死刑,牵连父族四代为奴。”

安陵容又没读过书,哪里知道有这么严重,她后退一步:“可而父亲只是个小官儿,没人会在意……”

弘昭知道官官相护其实很普遍,有些事情,就是走走关系的事,安陵容就是这个想法:

“按你所说,皇阿玛昨日刚批下折子,你今天就接到家书,从济州到圆明园,快马日行三百里,也需要七天,你猜,是谁家的快马能短短一天从济州到圆明园呢?”

安陵容心中大惊,她看到信就自乱了阵脚,还不曾想这么多:“是,是有人故意要我知道的!”

弘昭点点头:“恐怕有人看不得你得宠,故意传信让你慌乱犯错,不过,你也不必太忧心。”

“若你父亲当真没有随同蒋文庆叛逃,按律,不得诬陷指认他人为朋党,胡乱商议株连他人的父母、兄弟、妻子儿女。”

安陵容捏紧手中玉佩,心中安定了一些,也不再抽泣,只是心中无比彷徨:

“那,那我该怎么办,我不想牵连沈姐姐,可我也没有办法,难道就这样干等着吗?”

“万一皇上大怒,非要株连……那我去求沈姐姐甄姐姐,求她们在皇上面前求情……”安陵容自己也不确定,这可是军情大事。

她习惯性依靠别人的帮助,因为她很少有做成的事,不相信靠自己就能成功。

弘昭听她把话说完,才缓声道:

“你本有羽翼,不必仰云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