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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傅闻皎坐在主位上,手中把玩着一块同心玉。

正是大婚上他戴在腰间的那一块,另一块已碎,但他依旧保留着。

门口聚过来的小妖越来越多,扒在门口上遥遥看他。

似乎是想看又不敢看,一个个只露出半个脑袋。

他觉得好笑又嫉妒,婳婳居然养了这么多胖团子。

可心里又仿佛有一抹淡淡的妒火在燃烧,为什么婳婳最先遇见的不是他。

殿内很空旷,只坐着他一人,余晖变得暗淡,衬的他有些落寞。

他掀眸看去,与一只小妖对视。

小妖瞪圆一双眼睛,两只脚前后一绊,摔了个屁墩。

屁股上肉太多,他甚至还在地上弹了弹。

约莫是觉得不好意思,他一双胖爪子捂着屁股,扑腾扑腾的跑开。

傅闻皎淡淡的移开视线。

指尖在扶手上不轻不重的敲几下,悠悠吐出一个字:“笨。”

还没跑远的小妖:“……”

擦!他要向大王告状!

——

妖墟外,晏婳情看着熟悉的结界,莫名有些感慨。

这结界,还是她从前亲手设下的。

抬手贴上结界,上面荡开一圈圈涟漪,她整个人很轻易的穿过结界。

风中送来鸢尾花的味道,她有些疑惑,她都死了这么久,怎么还有花生长?

视线触及到青石砖上,她心跳慢了一拍。

地上,是落音的血。

看来不是狼崽子故意露出马脚,是真遇到了危险。

她正色起来,加快步子往殿内赶。

青石砖两旁种满随风摇曳的鸢尾花,一片温柔的紫海,的确很漂亮。

夕阳的余晖洒在花瓣上,照进花海后的一片月湖中。

湖面上浮现出层层叠叠旋转往上的台阶,一道挨着一道。

踩上去还会有乐音,琴键似的,是落音从前为她亲手编写的曲子。

晏婳情拾级而上,殿宇浮现在台阶末端,恢弘大气。

上面的牌匾上用龙飞凤舞的笔迹,写着“九霄殿”三个大字。

从前一位白胡子老头路过妖墟,非要嚷嚷着和她有缘,要为她题字。

末了,老头摸摸她的头顶,笑道:

“小老儿看你这丫头,有救世主之姿。”

三世轮回,她早已记不清那白胡子老头长什么样。

但她觉得那老头儿在骗她,救世主怎么会死。

还死了两次。

救世主?她哪有那么大的愿望。

脚下一曲毕,殿宇周围云烟散开,彻彻底底的露出真容。

晏婳情怔愣一瞬,这……跟她想象中不一样啊。

怎么瞧着比之前还要干净?!

大大小小的妖藏在柱子后,眼中迸出精光,想要喊,却被捂住嘴巴。

“闭嘴,音音说了,咱们一喊,大王就跑了。”

“大王为什么要跑?她不要我们了吗?”

“俺脑袋笨,想不通,按他说的做吧。”

“……”

晏婳情心里疑惑越来越浓,看这样子也不像是没人打扫的样子。

关键是……现在别说人毛,她连根鬼毛都没看见。

殿门紧闭,她看不出什么,难不成在殿内?

抬脚往前走,青玉砖很结实,没有机关。

两旁的花圃中插着个小小的木牌,她凝神看去,上面写着“九霄王”三个字。

是大妖小妖们给她立的冢,遥遥寄相思。

晏婳情步子顿住,转身就跑。

狼崽子,居然框她!

木牌周围的土有松动的痕迹,且最上面一层明显的比周围更湿。

一看就是最近翻出来的。

妖墟有人,更确切的说是有妖,还不止一个。

晏婳情毫不犹豫的跑下台阶,台阶上响起一排急促的乐音。

她想,她大概知道殿内是谁了。

千算万算,她没想到狼崽子居然会出卖她。

大妖小妖们急了,一个个急的跳脚。

“大王怎么跑啦!?我连屁都夹着没敢放呢!”

“她真是大王吗?怎么换了个小娘们模样?!”

“就是就是,大王威武霸气,这小娘们就脸长得好看点,怎么可能是咱大王。”

“……”

大妖小妖们七嘴八舌,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落音压根就是在骗他们,这人压根就不是他们要等的人!!!

与此同时,晏婳情一刻没敢停,结界就在眼前。

她缓缓松一口气,快要跑出去了。

触及到结界,她一颗心彻底放回肚子里。

这下,再也没人能把她骗回来了。

前脚出,后脚落,妖墟外的空气涌入鼻腔,她张开双臂。

得亏她溜得快!哈哈哈!

刚得意完,一缕丝绸向她袭来,牢牢卷住她的腰。

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还真就这么被丝绸卷着往妖墟里带。

丝绸的速度很快,凌厉的破风声回响在耳边,几乎要震破她的耳膜。

丝绸七拐八拐,把她卷着往殿内带。

她抬手正要劈开丝绸,丝绸那端的人似乎读懂她的想法,速度愈发快。

她手还没落到丝绸上,整个人就已经被带进殿内,反手关上门。

手慢无。

后背被抵在门框上,她还没弄清楚什么情况,哪个王八羔子卷的她。

视线一暗,铺天盖地的吻已经落下来。

晏婳情被吻的发懵,熟悉的气息灌入鼻腔,是阿闻。

纤瘦的肩胛骨被压在门框上,传来钝钝的痛意。

傅闻皎像是一个乱咬的狗,她头一次产生这种错觉。

他吻的毫无章法,全然不像往日那般温柔。

像是要夺取她周围所有的空气,带着她一起溺毙在鸢尾花海中。

不问白天,不论昼夜。

流水时时刻刻的流淌,流星一刻不断的划过天际。

地面在颤抖,发出婉转低曲,声声悦耳。

晏婳情被吻的缺氧,“唔、放开……”

她的抗议被强行制止,脑海中有些发晕。

她发狠的咬在他唇上,直到浓郁血腥气在两人口腔中蔓延。

血腥气由浅转浓,又由浓转浅。

傅闻皎依旧没放开,双臂铁钳般抱着她,像是要把人生生揉进自己的骨血中。

晏婳情脊背发僵,浑身肌肉绷紧,整个人像是张反拉的弓。

蝴蝶骨磨在门框上,很疼。

她抬手捶在傅闻皎的心口上,晏明夷在他心口处刺的一剑,伤势还没好全。

傅闻皎闷哼一声,衣料下开始渗出零星血迹,一点点染湿前胸的衣裳。

趁这个片刻,晏婳情一把推开他,与他拉开距离。

两人嘴角都有血迹,大半是傅闻皎的。

星星与月亮分开的一瞬间,还有一道细细的银线连接。

晏婳情胸膛起伏,终于能勉强平稳呼吸。

鼻尖还缭绕着淡淡的血腥气,她眸中一片疏离:

“傅闻皎,我说过,我不爱你。”

傅闻皎抬手,用大拇指擦去嘴角血迹。

闻言他也不恼,反而勾起唇角,自眼尾流泄出一抹妒火和邪气。

“那你爱谁?镜无尘?”

最后三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中硬生生挤出来的。

晏婳情轻嗤一声:“是他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反正,我不爱你,之前只是逢场作戏罢了。”

傅闻皎紧紧扣住她纤细的手腕,大拇指抵在她凸起的腕骨上。

晏婳情想挣开,他速度却更快。

已经把她两只手腕拢在一起,用一只手扣在手心,举过她头顶。

他比她高出一个头还要多。

伴随着他俯身靠近的动作,两人之间的空间被缩小。

傅闻皎附在晏婳情耳畔,声音宛若鬼魅:

“不爱?那就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