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一家人又一次坐上了马车朝着药谷走去。
“哦，又可以出去玩喽！”三个孩子高兴的很，柳如烟看着他们开心的模样心中也很是欣慰。
秦陌川在前面驾着车，柳如烟带着孩子们坐在了马车里，里面放了不少点心果子还有休息的软榻，累了便叫他们休息一会儿。
走了两个时辰，马车已经驶入药谷地界。柳如烟掀开车帘，一股混合着百草清香的空气扑面而来。远处山坡上，层层叠叠的药田如同巨人的阶梯，从山脚一直延伸到云雾深处，各种颜色的草药在晨光中闪烁着奇异的光泽。
\"阿娘，看那边！\"安儿趴在窗边，小手指向一片金灿灿的田亩，\"像不像爹爹的铠甲？\"
柳如烟顺着女儿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山坡向阳处种满了金盏菊，在朝阳下确实如金甲般耀眼。身旁的秦陌川难得地露出惊讶神色——两年前，这里还只是公主府的几亩试验田。
马车转过一道山梁，眼前的景象更令人震撼。数十名药童穿梭在田间，有的采收，有的晾晒，有的将分拣好的药材装入标着不同记号的竹篓。更远处，几辆满载的马车正缓缓驶向官道，车辕上插着\"御药供奉\"的杏黄旗。
\"到了。\"秦陌川勒住缰绳。马车停在一座白墙青瓦的院落前，门楣上\"黎园药谷\"四个大字笔力遒劲，据说是皇帝亲笔所题。
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身着靛青短打的少女快步迎出。柳如烟险些没认出来——眼前这个肤色健康、眼神明亮的姑娘，便是三丫。
\"大姐！姐夫！\"三丫的声音比从前清亮许多，眼角眉梢都洋溢着自信。她腰间别着一串铜钥匙，发间只簪一根简朴的木钗，却比任何珠翠都更显气度。
安儿第一个跳下马车，扑进三丫怀里：\"三姨！\"随后是规规矩矩行礼的宁儿和岳儿。三丫挨个儿揉揉孩子们的脑袋，最后紧紧抱住柳如烟：\"可把你们盼来了！\"
\"这...这都是你打理的？\"柳如烟望着漫山遍野的药田，声音有些发颤。
三丫腼腆一笑，领着家人往里走：\"都是白哥哥派人打理的，我就负责规划那些药材种哪里。哥哥向陛下求了御药供奉的差事，起初只种些常用药材，后来发现这里水土特殊，连西域的雪莲都能活。\"她指向远处一片雾气氤氲的区域，\"那是药泉区，有七眼天然温泉，每眼水质不同，适合处理不同药材。\"
进入主院后，眼前的景象更令人惊叹。晾晒场按药材性质分为九宫格，每个区域都有特制的晾架和遮阳棚；仓库墙壁中空，内置炭火保持干燥；就连普通的水井都连着精巧的灌溉系统，可以随时调节水量。
\"这些设计...\"柳如烟抚摸着晾晒架上的刻度标记。
\"有些是哥哥教的，有些是自己琢磨的。\"三丫从架上取下一株干草药，\"像这种七霞草，必须控制在三成干时熏一次硫磺，才能保住药效。\"
一直沉默的秦陌川突然开口：\"你哥哥呢？\"
\"去南疆寻药了。\"三丫眼睛发亮，\"听说那边有种'凤凰藤'，能治心绞痛。哥说要赶在我及笄之前过来...\"
话音未落，安儿已经拽着她的袖子往外拖：\"三姨带我看草药嘛！\"小姑娘对不远处一片闪着蓝光的药田充满好奇。
三丫笑着应允，领着全家开始参观。药谷的规模超乎想象——东区种植常见药材，按药性分畦；西区是珍稀品种，每株都有专人记录生长情况；北坡则是试验田，三丫正在尝试将南方药材与北方品种杂交。
\"这是铁骨藤。\"三丫指着一片攀援在木架上的紫茎植物，\"折断它的茎会流出红色汁液，外敷能加速伤口愈合。\"她小心地折下一小段递给岳儿，\"你爹爹当年在战场上若有这个，能少受不少罪。\"
岳儿如获至宝，捧着藤茎仔细端详。秦陌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接过藤茎轻轻一折，果然渗出猩红液体。他将汁液涂在柳如烟手背一道旧疤上，不一会儿，那道多年未褪的疤痕竟然淡了几分。
\"神奇吧？\"三丫得意地说，\"这是哥哥从昆仑山带回来的，三年才种活这半亩。\"
安儿最感兴趣的是会变色的七霞草。这种草药在晨光中呈蓝色，正午变绿，傍晚则泛出金红色。小姑娘蹲在田埂上看得入迷，连呼出的白气都忘了擦。
午饭后，三丫带孩子们去药泉区玩耍。七眼温泉排列如北斗，每眼泉水的温度、颜色甚至气味都各不相同。安儿趁大人不注意，将兜里的紫霞兰花瓣撒入最中央的泉眼，刹那间，整池泉水变成了梦幻的紫色，水面还浮起一层细密的光晕。
\"三姨快看！\"安儿拍手欢呼。
三丫原本要责备孩子糟蹋药材，却被眼前的异象惊住了。她小心地舀起一捧水，发现水质变得粘稠如蜜，还散发着类似柳如烟酿的梅子酒的香气。
\"大姐！\"三丫急切地呼唤，\"你来闻闻这个！\"
柳如烟俯身嗅了嗅，突然想起什么，从腰间取下装酒曲的皮囊，倒了些粉末进泉水。更奇妙的事情发生了——泉水开始微微发热，水面泛起细小的气泡，如同煮沸的酒曲。
\"这...\"三丫瞪大眼睛，\"这水能催化发酵？\"
姐妹俩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一个可能。三丫立刻取来新鲜伤口的小兔，将泉水涂在伤处。不到半刻钟，伤口竟然结痂了！
\"新药方！\"三丫激动地记录着现象，\"要告诉哥哥，这可能是...\"
\"安儿发明的疗伤酒。\"柳如烟笑着接话，揉了揉女儿的发顶。小姑娘不明所以，但看到大人们惊喜的表情，也跟着傻笑起来。
傍晚时分，全家人聚在主院用膳。三丫特意吩咐厨房做了柳如烟最爱的藕粉圆子，秦陌川则从马车上搬下一坛\"雪兰冰火酿\"。
\"三丫长大了。\"柳如烟给妹妹夹了块鱼肉，心疼地发现她手腕上满是试药留下的细小疤痕，\"辛苦吗？\"
三丫摇摇头，眼睛亮晶晶的：\"刚开始连药童都管不住，现在他们见了我都乖乖喊'三姑娘'。\"她抿了口酒，\"哥哥说等我满十八岁，就向陛下请旨让我当药谷正管事。\"
秦陌川突然放下酒杯：\"西边围墙该加固了。\"
三丫一怔，随即会意：\"姐夫看出什么了？\"
\"三处薄弱点。\"秦陌川蘸着酒水在桌上画出简图，\"若遇山洪，这里、这里最先垮。\"
柳如烟欣慰地看着丈夫。这个寡言的男人在用他的方式关心家人——五年前是他送三丫来药谷，如今又在默默检查这里的防护。
夜深了，孩子们被安排在厢房睡下。柳如烟和三丫坐在廊下说体己话，月光将姐妹俩的影子投在地上，依稀还是当年那个姐姐护着妹妹的轮廓。
\"姐，我有个想法。\"三丫突然压低声音，\"药谷的泉水配上你的酿酒术，或许能创出有药效的酒品。哥哥说军中急需能消炎止痛的药酒...\"
柳如烟眼前一亮：\"正好我改良了'烈焰梅'的配方，加上今日发现的紫泉...\"
姐妹俩越说越兴奋，直到秦陌川来催柳如烟休息。临别时，三丫塞给柳如烟一个小匣子：\"给孩子们的礼物。\"
次日清晨，三丫将特制的药材种子分给孩子们：给宁儿的七霞草，给岳儿的铁骨藤，给安儿的则是会唱歌的\"风铃花\"——这种花干制后挂在窗前，风一吹就会发出悦耳的声响。
\"三姨，我不想走...\"安儿抱着三丫的腿撒娇，小脸上挂着泪珠。
三丫蹲下身，用袖子给小姑娘擦脸：\"等药泉紫酒酿好了，三姨第一个送给你。”
“好哦好哦，谢谢三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