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主动迎击,险象环生
祠堂青砖上还凝着露水,林悦数着绣鞋尖沾到的松针,耳边传来胡瑾碾碎糖纸的脆响。
他总爱把荷叶糍掰成两半,带牙印的那块总要塞进她荷包。";东南角第三根梁柱,";胡瑾忽然叼着银针含混道,";虫卵快孵化了。";
正午的日头穿过藤蔓囚笼,在青铜鼎投下斑驳碎影。
十三姑娘踮脚将新制的松子糖系在菌丝上,那些半透明的细丝突然绷直成弦,嗡鸣着指向西边山坳。
林悦摸到袖袋里温热的桃木钉——昨夜胡瑾用血浸透的三十六枚,此刻正在掌心拼出蜿蜒蛇纹。
";该走了。";胡瑾突然将红嫁衣撕成布条,菌丝自动缠成七色绳结。
当他把缀满夜昙的绳结系在她腕上时,林悦听见沼泽深处传来铜鼎相撞的闷响,像极了幼时元宵节见过的走马灯骨架。
族老们沉默着捧来三十六盏素纱灯,每盏都裹着孩童褪色的肚兜。
七叔公颤巍巍点燃灯芯,火光里竟浮出失踪孩子们的掌纹。";两个时辰,";胡瑾舔掉唇边血渍,";够把蛇窝端了。";
山道上的雾霭泛着铁锈味,林悦数到第七次踩碎松果时,菌丝突然在她鞋底结成蛛网。
胡瑾银针出手的刹那,三十四个黑影从腐叶堆里弹射而出,腰间的青铜卦盘正拼出";巳蛇吞雀";的凶相。
";小心流沙阵!";林悦甩出菌丝缠住最近的栎树,却发现树皮正在融化成黏液。
敌人黑袍翻飞间露出绑满铜铃的脚踝,每声铃响都让地面塌陷三寸。
胡瑾突然笑着咬破指尖,将血珠弹向林悦发间的夜昙。
妖异的蓝光炸开时,林悦看清每粒血珠里都裹着桃木钉。
她旋身扯下发带,菌丝瞬间将染血的丝帛绷成弹弓。
当第一枚桃木钉穿透铜铃的瞬间,整片山林的蝉鸣都变成了婴孩啼哭。
";兑位三丈!";胡瑾的银针在树干刻出卦象,自己却迎向最密集的流沙漩涡。
林悦摸到腰间鼓鼓的荷包——今晨特意装的糯米粉混着雄黄,此刻正顺着菌丝扑簌簌落进敌人衣领。
惨叫声中,黑袍人开始抓挠着翻出皮下青鳞。
战局逆转的刹那,胡瑾突然拽着她滚进枯叶堆。
林悦的后背撞上硬物,摸到半截嵌着发光苔藓的铜鼎耳。
菌丝自发钻入锈蚀纹路,竟从鼎耳内部扯出半卷褪色的《齐民要术》。
";接着拆。";胡瑾喘息着压住她握书的手,银针已没入自己左肩止血。
林悦就着月光辨认残页,突然将书页按在菌丝编织的弹弓上。
当第七枚裹着《耕织篇》的桃木钉离弦时,敌人腰间的青铜卦盘突然开始反向旋转。
溃逃的黑袍人在林间留下蜿蜒血痕,胡瑾却盯着菌丝从尸体怀里卷出的物件皱眉——那是半块雕着并蒂莲的铜镜,镜面沾着新鲜奶渍。
林悦腕间的绳结突然自动解开,夜昙花瓣簌簌落向东南方。
沼泽方向的天空泛起鱼肚白时,他们脚底的腐叶堆传来规律震动。
胡瑾弯腰拾起沾着露水的松子糖纸,发现糖渍正朝着某个方向拉出细丝。
菌丝突然全部直立如针,在林悦掌心拼出个歪扭的";哺";字。
山风卷来若有似无的乳香,混着青铜器特有的腥涩。
林悦刚要开口,忽见胡瑾将最后三枚桃木钉别进她衣襟,银针在嫁衣残片上划出带血的卦象——那分明是反写的";子母连心";。
腐叶下的震动突然停滞,林悦腕间残余的夜昙花瓣簌簌掉落。
胡瑾抹了把溅到眼角的血,忽然抓起她发间的菌丝按在自己伤口上。
蓝莹莹的菌丝吸饱了血,竟在泥地里疯长成荆棘篱笆。
";东南风里有铜锈味。";林悦话音未落,三十六个青铜卦盘破空而来。
新赶到的黑袍人足不沾地,腰间缀着的铜铃比先前那些大上三倍。
胡瑾突然扯断两截菌丝塞进耳中,林悦见状立即将糯米粉撒向半空——雄黄混着晨雾,竟凝成淡金色的屏障。
七叔公的素纱灯突然全部熄灭。
菌丝荆棘被卦盘割裂的瞬间,林悦看到族里最年轻的伙夫阿庆踉跄着栽进泥潭。
他的蓑衣被青铜刃撕开时,露出的竟不是血,而是汩汩涌出的松脂。
";傀儡术!";胡瑾的银针在掌心划出十字,血珠溅到林悦腕间时,那些溃散的菌丝突然拧成弓弦。
当第三枚桃木钉穿透卦盘中心的蛇眼时,东南方突然传来婴孩响亮的啼哭。
林悦的绣鞋陷进突然软化的地面。
她反手将《齐民要术》残页拍在腐叶堆里,发霉的纸页竟吸饱血水舒展如新。
胡瑾突然拽过她发间的七色绳结,将夜昙花瓣全数塞进嘴里咀嚼。
妖异的蓝光从他瞳孔迸射时,林悦看清每个黑袍人后颈都嵌着枚发光的铜钱。
";坎位有水!";她甩出菌丝缠住胡瑾的腰,自己却借着反作用力滑向敌阵。
沾着雄黄的糯米粉簌簌落下,在黑袍人脚下凝成八卦图案。
当第七个铜钱从敌人皮肉里弹出时,林悦突然嗅到熟悉的乳香——和那半块并蒂莲铜镜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胡瑾的银针扎进自己锁骨,血雾喷溅的刹那,所有菌丝都发出尖啸。
林悦趁机扯开衣襟,露出贴身挂着的铜镜。
镜面反射晨光的瞬间,抱着卦盘的黑袍人突然开始颤抖,他们后颈的铜钱竟自动转向东南方。
";你们的孩子还在等娘亲热米汤呢!";林悦突然用松子糖纸折了只青蛙,糖渍在晨光里拉出细线指向沼泽。
三个黑袍人的卦盘突然脱手,他们疯狂抓挠着后颈的铜钱,直到撕开带鳞片的皮肤。
混战中的胡瑾突然笑出声。
他踩着族人用蓑衣铺就的";路";,银针带着血珠钉入敌人眉心。
当第十枚铜钱落地时,林悦腕间的菌丝突然全部绷直——那些策反的黑袍人正用青铜刃割开同伙的卦盘系带。
血腥味突然变甜了。
林悦扶起受伤的族妹,发现她伤口渗出的血正凝成松子糖的形状。
胡瑾甩过来的银针上串着三颗奶糖,糖纸分明是《齐民要术》的残页。
菌丝自发缠住策反者的手腕,在他们掌心烙下夜昙印记。
沼泽方向的乳香突然浓得呛人。
林悦刚把铜镜对准晨雾,整片山林的蝉蜕都开始嗡嗡震动。
策反者们后颈的铜钱自动飞向东南,在半空拼出残缺的莲花图案。
胡瑾突然闷哼着单膝跪地,他肩头止血的银针正变成青灰色。
";还有二十息。";林悦数着菌丝在掌心跳动的节奏,突然将铜镜按进泥潭。
镜面映出三十六个旋转的青铜卦盘,每个盘心的蛇眼都在渗血。
策反者们突然齐声诵唱摇篮曲,曲调竟与铜钱震动的频率完全契合。
当最后一块卦盘裂成碎片时,林悦腕间的夜昙突然全部凋零。
胡瑾拽着她扑向栎树后的阴影,染血的嫁衣残片盖住两人口鼻。
沼泽深处传来铜鼎倒扣的闷响,菌丝全部钻入地底,带着满身腥甜的黏液缩回林悦袖中。
策反者们突然保持跪拜姿势僵在原地,他们后颈的伤口里钻出细小的藤蔓。
林悦摸到发烫的铜镜,发现镜面倒影里根本没有人影——只有三十六个挂着铜铃的襁褓在虚空中摇晃。
胡瑾的银针突然全部立起指向东南。
晨雾被某种无形之物撕开裂缝,林悦看到沼泽上方的天空正在卷曲,像极了被火烤皱的糖纸。
策反者们开始同步掏挖自己的眼眶,指尖勾出的却不是血,而是粘稠的乳白色树脂。
当第一滴";树脂";坠地时,整片山林的松果都炸开了。
林悦被胡瑾按着头扑倒在栎树后,看见他后背的嫁衣布料正在融化成青绿色黏液。
菌丝自发缠住她的手腕往西拉扯,力道大得几乎要勒断骨头。
策反者们突然齐声尖叫,他们的天灵盖同时迸裂,钻出的却不是脑浆,而是挂满铜铃的并蒂莲。
林悦握着的铜镜剧烈震颤,镜面浮现出沼泽深处某个正在转动的巨大阴影——那东西每转动一寸,策反者们的血肉就脱落一片。
胡瑾突然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银针上,染血的针尖在虚空中划出燃烧的卦象。
林悦趁机将《齐民要术》残页塞进铜镜背面,褪色的文字突然浮现在镜面,那些挂铃的并蒂莲瞬间收缩成花苞。
沼泽上空的褶皱突然被扯平。
当最后一颗铜铃坠入腐叶堆时,林悦听见十里外的山泉全部停止了流动。
胡瑾的银针尽数断裂,他沾着血在栎树干上画完最后一笔——竟是倒悬的莲花托着个啼哭的婴孩。
菌丝全部瘫软在林悦袖中,像极了被抽去骨血的蛇。
她刚要开口,东南方突然飘来带着奶香的铜锈味,混着某种类似新磨墨汁的腥气。
胡瑾的瞳孔剧烈收缩,他残留的银针在掌心拼出个歪扭的";哺";字,又迅速被血水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