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回拢,眼前人却是沉默良久。
白流萤长叹一口气,对他道:
“若是无事,你便回不照城吧,那儿有人还在等着你。”
“我……”
殷时朝心中情绪翻涌,不知如何开口。
“我不配回去。”
“爷爷没有怪你。”
一听此言,殷时朝眼中添了一抹光彩,他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她:
“那你呢。”
可以原谅他吗?
“走还是不走?”
白流萤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似乎没了耐心,不想再同他耗下去。
“小七要去西域,阿兄同小七一起。”
“一起?”
她冷笑一声:
“就不怕我杀了你。”
“你不会……”
“你怎知我不会?”
殷时朝不吭声,他知道,如今的小七对他只余满腔恨意。
“看好你自己的命。”
白流萤留下一句话,便向着司徒里里他们的方向离去。
她这是允了。
一路上,谢子安可谓是躁动不安。
那突然出现的白衣男子是什么人?他与白流萤的关系似乎不一般啊。
他方才还唤她“小七”,还自称“阿兄”,什么鬼玩意儿?
没听说过白流萤还有个兄长啊。
他真是想问又不敢问,只得找个时机问问主上了。
就这样御剑六七日,众人终是到了西域。
一路上除了殷时朝这个变故外,并无其他差池。
越过最后一片草原,便是荒原了。
那里有他们的目的地,西域中心所在——檀州。
在进入檀州之前,众人先是去了几处周边城镇。
其中景象只能用“入其城则四顾萧条”来形容,看来这周边地带已被妖族侵蚀。
进入檀州境内的大城,可谓是天差地别,大相径庭。
这檀州倒还真是一片富庶的土地,还没进城,来往的人竟也不少。
而他们此行目的地,便是檀州的中心——孤墟城。
西域的中心,是檀州,而檀州的中心便是孤墟城。
而整个檀州,是玄月堂的领地。
这也是其经久不衰,从而成为西域最繁荣的地方的原因之一。
现下,众人已到了孤墟城外。
白流萤抬头看向城门上的那三个大字,久久不语。
孤墟城这个令她感到熟悉,却又实在陌生的地方。
自己年轻时是否来过西域,她也已记不清了。
众人自城门而入,眼前景象一览无余,人迹往来,叫卖不停。
吆喝,招揽,牵着骆驼,舞刀弄枪,耍毒蛇,令人眼花缭乱。
是在中原不曾见到过的景象。
竟是十分热闹,看来今日正值赶集。
“接下来我们去哪?”
战无双眼睛都看直了,她对这些新奇玩意儿,没有任何抵抗力。
“还是先找客栈吗?”
司徒里里也有此疑问。
“嗯,你们先去,我有件事要办。”
“好。”
司徒里里点头应了一声,又继续道:
“那,他?”
她指了指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白衣男子。
这一路上,白流萤竟是连名字都懒得告诉他们。
白流萤闻此,回头打量一眼,道:
“随便。”
“我跟着小七。”
殷时朝笑了笑,看向白流萤,满脸温柔。
“别跟来碍事。”
她并未给他什么好脸色,冷冷地撂下一句话,便抬步离开。
殷时朝也不打算追上去,只是落寞地垂下眼眸。
少顷,对众人礼貌地笑了笑:
“你们跟我来吧,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不错的客栈。”
众人点点头应了两声,除谢子安外,他们皆是第一次来这西域。
眼前这位白衣男子似乎对此地还蛮熟悉的,便也都跟着他走了。
这边,白流萤来到了孤墟城最繁华的地段,玄月堂所在地。
说来也奇怪,这玄月堂竟是直接坐落在人口流动频繁的城中,她打听了许久才找到方位。
那大门看上去与周围环境无甚不同,简直融为一体。
“什么人?”
看门弟子自是将她这位不请自来的人拦下:
“来此有何贵干?”
“可否约你们堂主一见?你只需同他说‘以万铭之事一叙’即可。”
一名弟子用略带狐疑地目光打量了她一番,见其穿着打扮,气质容貌,可不似寻常人家的姑娘。
想必身份尊贵,便也不敢怠慢,于是他示意另一名弟子进去通报。
须臾,那守门弟子便跑了回来,与另一人附耳低语两声。
也不知说了什么,二人双双看向白流萤,而后让出一条道来。
一名弟子上前,拱手一礼,道:
“贵客请随我去会见堂主。”
说罢,他侧过身子,微微伏低,伸出左手示“请进”姿态。
白流萤也因此入了门。
不多时,二人便来到一处厢房前,门窗四闭,毫不透光。
那弟子于门前又道一声“请”,重复刚才迎她入门时的动作后便又行礼退下,不见踪影。
白流萤有些困惑,本以为要废一番功夫,没成想竟这般轻松。
那“万铭”二字如此好用?
她轻轻叩门,房内传来一道冷冽的男声:
“请进。”
她闻声推门而入,环顾四周,终是在右边纱帐下的方桌旁,发现一道身影。
房内昏暗,只亮着一盏烛火,堪堪只能看清那是一个男子身形。
白流萤轻合上门,倒也不客气,直直坐到那人对面。
“鹤堂主,久仰啊。”
她轻浅一声,含着笑意。
“以万铭之事一叙,是为何意?”
鹤南知声音低沉,探究之意十足。
“就那个意思。”
话落,她抬起右手,自掌中燃起一小团烈火,继而分散四方,将房内烛火通通点燃。
霎时,整个房间变得亮堂起来。
她也在此时看清对面之人容貌。
一袭浅金色锦衣华服,气质尊贵,眉眼潋滟,妩媚又多情。
容貌脱俗,一颦一笑皆可入画,颇具异域风。
“阁下这是何意?”
鹤南知眉头微蹙,不悦道。
“嗷。”
白流萤笑了笑:
“我不太喜欢阴暗的环境,因为我比较光明磊落。”
“……”
“阁下来此,有何目的?”
鹤南知眼底探究更甚。
白流萤却只是笑笑,并未回答,只道:
“鹤堂主近来的事业,搞的怎么样了?”
“事业?”
他似问非问,瞬间便又反应过来。
事业,他最近除了研制药人,还能有什么事业?
她是从何得知?时信并未说过此等人物,她是谁?
“你是万铭派来的人?”
“他们没给你传信?”
万铭并未来信,鹤南知有一瞬紧张,但又平复下来。
这个人,身份绝对不简单。
“你不是?”
“不然?”
白流萤饶有兴味地盯着他。
目光如炬,让他感到不安。
为了缓解这略微尴尬的氛围,他斟了一杯酒,轻轻推到白流萤面前。
“我不善饮酒。”
她垂眸看着那杯酒,拒绝的意味很明显
闻此,鹤南知尴尬一笑。
她是如何得知他下了毒的?
沉寂片刻,他又打量起白流萤来。
自己确实未曾见过,她到底是谁?来这儿的目的又是什么?是敌还是友?
带着疑问,他缓缓开口:
“阁下究竟是什么人?”
语气平缓低沉有力,带着明晃晃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