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爷内心不解,又满怀怨愤及惊惧,生怕最有出息的宝贝儿子受到半分伤害。
“各位好汉。”王老爷依旧强装镇定,作揖拱手为儿子讨饶:“即便是我们王家有错,可今夜你们已是出了气,还望莫再迁怒到我儿身上。”
“看来,你们父子俩还不明白到底错在哪了!”魏风说罢,手中长刀寒光闪过,一道血注伴随着王然杀猪般的惨叫,惊得堂厅里的家眷晕的晕,厥的厥。
王然的几个兄弟更是吓得当场跌坐在地,脸色白了又白,他们曾都是城里最气派的公子哥,几时这般狼狈。
“然儿——。”王老爷痛心疾首地望着倒在地上失了右臂的宝贝儿子,赤红的双眼布满愤怒。
“你,你们莫要欺人太甚,真当我们王家好欺不成!”
魏风玩味地用舌头抵了抵腮帮子,说道:“王家?即便是天家,也得让我家主子几分薄面。”
王老爷闻言大惊失色,即便是被愤怒冲晕了头脑,但从对方口中这句话里,他亦听出了深意。
他不可置信地扫视眼前一群身姿绰越,身手不凡的黑衣人,尤其是那名瞧着不过三十出头的男子,绝对是个狠角色。
玄夜冰冷的眸底甚是满意在王老爷脸上瞧出真切的惊慌之色,盯着对方如霜打的茄子,蔫了巴叽地跌坐在地,忽然又觉得有些无趣。
实在是,苍羽卫素了太多年,许久没开过荤!
魏风淡淡瞥了眼玄夜,他就知道今夜要不是跟着来,这小子能带人把整个王家屠了个尽。
旋即又瞅两眼地上失了右臂的王然,心头畅快不少,“听说你们王家还想靠这废物恩科及第更换门庭,老子等着看你们王家风光再起。”
魏风说罢,止不住仰头大笑,是在笑王家痴心妄想,更是在笑王家不自量力。
王老爷这回已没了先前的气势,或许是因为摸不透对方主子的背景,而不敢轻举妄动,惨白着脸大气不敢出。
王老爷想痛哭,宝贝儿子的手都断了,还读什么书考什么恩科,这辈子算是毁了!
与此同时,堂厅里王然的那几个兄长,听闻壮汉这番话后不由得面面相觑,都是经商多年的老狐狸,这话他们要是听不懂就太傻了。
感情,今夜家中惨遭横祸,全因读书的兄弟所起,当下再看王然的眼神不觉带出几分恼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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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色未亮,还未放禁的城楼门外传来一阵飞驰马蹄鼓动,守城的兵将立马提起神,便看见一群来势汹汹的骑兵,直冲城门而来。
为首的骑兵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在火把照明下,守城兵认清那枚令牌,吓得赶紧单膝跪地。
只见,唯首兵将大手一挥,语气铿锵有力:“圣上有令,固守兖州城门。”
“是!”
还未弄清情势的守城兵,个个吓得大气不敢出,纷纷应声哄亮。
很快,城门从里头打开,骑兵浩浩荡荡奔入城里,留下部份人马在城门外守着,这时,守城兵似才看清,一纵骑兵之中跟了辆急驰的马车。
眼下形势用脚趾头猜也知道,马车里坐的是从京中来的大臣。
好嘛,城里是要出大事了!
赶早出门做买卖的摊贩无不被眼前奔驰而过的骑兵阵势唬了一大跳,不知道的还以为,朝廷又要打仗了。
府城衙门后院。
历经一夜心理折磨的老学政,仿佛又苍老了十岁,原本还有些许黑发的鬓角全都露了白。
咚咚咚~
叩响的房门再次将他吓了个激灵,此刻的他宛如一只惊弓之鸟。
他从矮椅起身,原以为是审卷的官员回来,可当房门从外头打开,映入眼帘之人,再度让老学政软了双腿。
卟咚~
“太……太傅大人。”
身着便衣的李太傅年岁与老学政相当,他脸色如墨,目光冰冷地扫了眼跪在地的人。
李太傅一脸失望地冲他摇头失笑,“学士大人怕不是忘了,你披在身上这层官服是怎么来的!”
咯噔~
李太傅不咸不淡的一番话,顿时让老学政愧疚懊悔得无言以对。
他乃是两朝为官,能留在当朝全赖了先帝赏识。
李太傅不咸不淡的一番话,让老学政几乎整个人瘫软在地,哆哆嗦嗦地想为自己辩解几句。
但事已至此,连京中李太傅都被惊动,许是从一开始,上京就已收到了消息,不然短短时日内,怎会生出如此变故。
李太傅乃圣上心腹重臣,萧帝即位以来,本就对从前追随先帝旧臣多有防备,他这是撞上了枪口。
再抬眼,便看见跟随在李太傅身旁的黑衣人,正是昨晚那名大内侍卫,还有李太傅身后跟来几名上京翰林院的同僚,想必都是来接替他手中公务,重审新科乡试卷宗。
完了,一切都完了!
老学政颓然地闭上老眼,自知大限将至,又自觉没脸,被同僚鄙夷的目光盯得浑身难受,婉如凌迟。
而在门房外,偌大的衙门院子里,上到知府通判,下到推官监考文官全都被官差押跪在地,此浩劫来势汹涌,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
李太傅缓了缓,面色平静地回头瞟一眼院子中的一并犯官,最后,目少落在跟来的几名翰林院官员身上,“两日后便是秋闱乡试归榜,不知诸位大人可能赶阅卷宗?”
随行的几名官员连忙拱手道:“下官必定竭尽全力,以保恩科无误。”
“好。”随着李太傅话落,两名官差近前将瘫软在地的老学政提了出去,换上那几名随行而来的翰林官员入关闭室,重新审阅考卷。
接下来,便是清算的时候——。
知府等官员皆被李太傅扫视而来的眼神吓得浑身哆嗦不止,谁敢想,不过是一觉醒来,这片曾经被他们一手遮天的城池风云俱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