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夫妇对于亲家提出的建议十分赞同,尤其在说到生子问题的时候,女婿要离婚的态度明显有所松动,于是接下来的这顿晚饭可以说是两家五年来最和谐的一餐饭,明面上,两家人目标出奇一致,都在期待王琳如肚子里即将会有的共同的下一代。
而私底下,当晚餐结束,跟着母亲来到书房的纪锦麟,和双双坐上车的王氏夫妇,话题的重点再不是王琳如什么时候怀孕以巩固这段婚姻或巩固两家的姻亲关系。
书房里,许英凤让纪锦麟把之前来不及讲的话一字一句说清楚,等搞清楚儿子外遇的时间线,以及夏招娣回国的背后有纪徐清的一份力在,许英凤原还平静的神色起了波动。
性急的纪锦麟见母亲好一会儿没出声,迫不及待地追问:“妈,我都按你的意思先忍着了,你到底有没有办法让王琳如同意跟我离婚?”
许英凤深呼吸了一口气,差一点又要跟面前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动手,
“急什么?”她训斥道,眉目间满是不屑:“你搞谁不行,搞那种女人?”
纪锦麟也火了,“那种女人?哪种女人?”
他作为纪家的长子,风光只在表面,纪徐清一回来,立刻就戳破了他身上风光的泡沫,八年来,无论是家里人还是外人,有谁真正认可过他?
现在连带着他亲自选的女人也被看扁,仿佛他做什么决定都是错的,凭什么?就因为执掌集团的人是纪徐清,所以纪徐清做什么都是对的。他的老婆可以出国四年不回,没人敢说一句不成体统,他同样结婚至今没有小孩,没人敢催一句。
自己不过是找了一个互相喜欢的女人,结果谁都能站出来指指点点,凭什么?
别人越是要指点,他越是要坚持:“那个女人从前是谁我不管,总之以后她会是我老婆。”
许英凤怒极反笑,只不过是一声冷笑,她想不到自己儿子的叛逆期会在三十岁以后才到来,难怪会被那个女人钻了空子。
怎么说都是母子一体,她长吁一口气,冷静说道:“现在的情况不是你想离婚就能离得成。你前段时间要卖掉永丰,王家那是不知道你要离婚,这会儿我估计回去就得找人查你的账,你当你岳父岳母看不出来让你老婆怀孕是缓兵之计么?你要离婚的话既然已经说出口,我敢保证他们一定会做两手准备。”
“徐清既然要主持公道不让你玩转移资产和债务对冲那一套,那我们别的地方不容有失,你先把你集团1.5%的股份转到不可撤销年金信托里,确保所有权剥离,但分红权保留。后面如果王家要撕破脸,谈判的律师团里,你让徐清来做主请哪个。我就不信他主持公道能主持到牺牲集团的利益来贴王家。”
听到这里,纪锦麟因为不被认可而生出的逆反心理才算有所平静,本以为自己离婚这关最难过的这关会是在母亲这里,毕竟这段婚姻于自己,于纪家都很合适,没想到事发到现在,母亲只是打了自己一巴掌,终究母亲是向着自己,和自己站在一个队伍里。
他便有些得寸进尺:“妈,不是我想催你,实在是招娣那里等不及,她毕竟怀了你的孙子。”
“闭嘴。”许英凤一脸嫌恶的打断,“锦麟,我愿意成全你想离婚的心思,也会尽力保全你名下的资产,因为你是我的儿子,其他人对我而言都是外人,但我话也跟你说清楚,我不管你是因为要逃避和琳琳的婚姻压力又或者是贪新鲜,就算你真的喜欢那个女人,我不会认她是我媳妇,更不会认她肚子里的种是我孙子。”
“妈!”纪锦麟好不容易定下来的心又烦躁起来。
许英凤压根不等他开口说明,板起脸教训道:“那个女人在你有老婆的时候都能往你身上扑,既然如此,你离婚走个程序,她有什么好等不及的?再说她自己连离婚证都没领,要你急什么?”
“我说这么几句你都受不了,等王家知道你外面的女人是个什么身份,他们就算不开口,也有的是人替他们骂,这还是你没跟你老婆离婚的时候,真要是为了这个女人跟你老婆离婚,别以为你顶着一个纪家的名号,别人就不会看不起你。你可不要小瞧如今外面的舆论,真要连累了集团的声誉,你看徐清会不会出手治你,到时候我们谁也怪不了他不讲情面。”
觑着儿子逐渐发红的脸色,许英凤声色愈发冷淡,话却始终点到即止,“你铁了心要为了这个女人跟全世界做对,那就从我这里先习惯起来,以后,更难听的话多得去了。”
纪锦麟没想过自己一时任性的叛逆后果会这么严重,但爱人的崇拜让他只能硬着头皮当勇士,俊朗的脸上现出一抹决绝:“这婚我离定了。”
许英凤怒其不争地摇摇头,“你先把你老婆搞定再说。”
***
另一边坐在黑色埃尔法里的王氏夫妇,刚和律师通完电话。
几句对话下来,经验丰富的律师和王氏夫妇达成了针对纪锦麟要离婚的初步操作:
一方面派人调查纪锦麟名下国内和离岸公司两百万美金以上的转账和离岸保险保单;
另一方面派人调查这个怀孕第三者身份,真要取证,小三名下账户上那些异常流动的资金谁说不是他们女儿应该份属的婚内财产呢?如果纪锦麟离婚的心思动摇不了,必要的时候,手上也好有东西让法庭申请财产保全。
至于女儿的婚前协议,即便当初两家律师都看过,王鹏九还是让律师拿着留底的复印本重新再查看一遍,万一有重大财产遗漏项,那这个离婚官司且有得打,相信对方也不会愿意费时费力去打一场未必打得赢的官司,最后和解不离婚一定会是最优选。
至于律师其它的交代...
王鹏九犹豫起来,问坐在一旁的妻子,“春华,你说我们女儿这次不想离婚的态度是不是不太寻常?”
金春华陷入了沉思,半晌后分析道:“不好说。按照她平常的性子,自己的东西被人抢了,说什么都不会这么安静,但是这次是自己的老公...”
“自己的老公怎么了?”王鹏九追问。
金春华叹了一口气,“要么,是阿囡这个时候才想起有老公的好,真的不想离婚;要么,是阿囡气不过,要熬死外面那个女人不让对方转正。”
“啪!”是王鹏九一手握拳大力击向另一只手,脸上有着忿忿之色,“说来说去,许英凤管不好儿子。”
金春华深以为然,真话难听,但纪家就是仗着家大业大欺负人,她试探着建议:“要不然找找纪徐清?”
王鹏九摇摇头,“现在找上门去,我们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有,总不能指望锦麟出轨这一条让纪徐清帮理不帮亲,再说现在把事情闹大了也不好,总归不好听的流言一定是在我们女儿身上多过锦麟。你回头和女儿聊聊,把邱律的话告诉她,哪怕她打定主意不离婚,也不要主动和纪家去谈不离婚的条件,现在开始,她所有文件的签名都要邱律过目后再签,还有,小孩没生下来,不许她回娘家,给我老实在纪家待着。”
金春华默默记下后,又是一声叹息,“还好阿囡不想离婚,要不然我还真怕她想不开。”
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妇人之仁,王鹏九横一眼妻子,强硬表态:“离不离婚还轮不到她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