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内殿时,暮色已染透角楼宫羽。
清欢望着院中西边余霞,忽听得身后传来皇后的冷笑:“皇贵妃这招借东风,当真使得妙哉啊!”
“呵呵,臣妾不明白皇后娘娘这是何意?”
“不过娘娘这么一说,今日之事倒是叫臣妾忆起当年您对臣妾的关切之心啊!”
她回身浅笑,护甲在凤尾裙上划出浅痕,“只可惜这东风也好,西风也罢,终究不是常人能控制。
毕竟~您瞧,今日这东风不就正是旋了弯么?”
此话一出,皇后顿时紧皱眉头,面色似是阴雨事季到来般。
清欢莞尔一笑,一副状若无知单纯模样“不知皇后觉得臣妾所言可对呢?”
宫道尽头传来碎碎脚步,惊起一片鸟雀。
……
红墙宫道上,金丝蜀锦鞋踏着满色花景,朝着相反方向渐行渐远。
“娘娘,瞧着皇后那样子,约莫有些时日不得蹦哒。”
“呵。”清欢垂眸间玉指拂过额发,那发冠印着红霞,更显高贵典雅“只是本宫未曾料到,她的“胃口”竟这般大~”
说话间,她那护甲声声敲在精刻牡丹楠木椅扶手上。
华岁自是明白其中意思,微微凑近说起“依奴婢看,皇上待柔妃不过是念着那位,且今日之局,更令皇上愧疚难安,这才晋封。”
话说间华岁朝四周瞧了瞧“再者,皇上若真是喜欢,怕今日也不会这般丢下人便离开。”
眉尾微挑间,清欢勾起一抹笑意:“嗯。她是本宫的妹妹,本宫总归是盼着她好……”
突然,清欢示意华岁看向一侧独树。
“你瞧,那树的枝桠似乎有些缺了美意。”
华岁一同瞧去,顿时便知晓其意“是,娘娘。这树长得太过繁杂,奴婢这便派人来修剪一番。”
她温婉一笑“回宫!”
入了宫便是皇帝的妃子,只是这恩宠终归不能白白落于旁人啊!
……
暮色如墨倾泻,檐角铜铃在鸟雀声中发出幽咽哀鸣。
王月烟青葱似的指尖掠过琉璃灯罩,跳动的火光在她眉心烙下一道明灭不定的红痕。
“小主,叶赫那拉氏已出两位高妃,我们不能在等了啊!!”
婢女袖月心下十分焦灼,贝齿轻咬间,又抬首望向自家主子。
只见得王月烟霎时抬起面容,身姿在烛火下印得十分曼妙,可眼中闪过的阴狠却不合时宜浮在她面庞:
“叶赫那拉氏两朵并蒂莲又如何?终归是要折在凤仪宫的柏子香里!”
“何况,今日你也瞧见,皇上终究未对皇后降下惩罚……而这段时日便是本小主布局的时机!”
袖月微微愣神,脸庞紧紧皱起似一团喜圆子,问道:“可…小主,那可是妃位之上的娘娘啊!我们若是直面与她们作对岂不是叫人抓住把柄?”
“哼!”王月烟冷哼一声。
袖月作势乖巧向前走了两步,余光眸子看向正燃着烛火的后殿“小主~依奴婢所言,不若借着岑小主的关系,与皇贵妃近些关系?”
王月烟若有所思,示意她继续。
“小主您想啊!岑小主是皇贵妃的人,而柔妃又是皇后的人~偏生柔妃又是皇贵妃的妹妹,咱们若是利用好了,这其中的利自是不会少。”
“噢~”她眼眸微亮,含笑间很是得意“你说的有理。
柔妃既然能踩着嫡姐的衣裙安坐于怀,本小主又为何不可借这股东风叫火烧得更旺些!”
袖月嘻嘻一笑,调皮地躬了躬身,说道:“那奴婢就在这儿先恭喜娘娘啦。
娘娘放心,这件事奴婢肯定会安排得妥妥当当,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王月烟温柔地把人扶起来,拍了拍她的手,“你做事啊,向来都让人很放心呢。”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袖月手上突然多了一个翡翠镯子,那水种和成色,一看就知道是极好的。
“啊!这是……奴婢多谢小主赏赐。”袖月满眼惊喜。
王月烟看着袖月那高兴的样子,心下也十分安定。
……
这宫中啊,总归要有所盼头才好。
只是怕盼头过了头便成了过眼飘散的粉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