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皇后分明是借大师故意刁难您啊!”绿琴小声嘟囔着,眼中满是不服。
梨颂淡淡瞥了她一眼“好了,佛家讲究心平气和,不过两个时辰罢了。”她扬起脸,正殿之中分明传来欢笑之声。
“是,娘娘……”绿琴低垂着头,撇撇嘴却不敢再说什么。
素秋着人将赤金满凤炉朝院中挪了挪,含笑垂眸时,耳间的翠玉耳环扫过额旁“如嫔娘娘的恭敬自是比旁人多了几分赤忱,如此这般,娘娘自会放于心上。
她微微施了半礼,袖中的羊脂白玉镯白润细腻,可见不同。
\"皇后娘娘凤体违和,少不得要劳您跪满两个时辰的《华法经》。\"
梨颂轻点“自然。”
眼瞧着人都进了里屋,只余下一个小宫女在侧“陪着。”
梨颂倒是不在意,毕竟待会儿自会有人在意~
殿中,赤金红宝石香炉中点着的柏子香叫皇后闻着大好。
皇后斜倚着枳花软枕,撇头间透过纱绫窗角看了出去,紫薇花树下芊芊身影瞧着好不痛快。
“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狐媚子,本宫倒要瞧瞧她能得意多久?”
素秋随着目光一同望了去,如嫔跪的十分端庄,只是,“娘娘,如嫔如今还算得宠,不若小惩大诫便是。这两个时辰会不会有些太长…若是皇上若是知晓难免……”
易安侧头怒目而视“行了,本宫是皇后!她一个小小嫔位能为本宫祈福是她的福分,就算皇上真的知晓,难不成还会怪罪本宫么?”
话落,她娇哼一声,对此很是自信。
毕竟她乃是皇上亲自接入凤仪宫的正宫皇后!
素秋张了张唇终是没说什么。
只是这天分间,虽说不比夏日炎暑,但到底还是有些日头在,寻常人在外头又哪能跪的太久呢?
只盼这如嫔莫要为自家娘娘带来不利之事才好。
可梨颂面上乖巧,其中要害又何尝不知?
哪怕如今她已觉头晕目眩,仍旧恭敬跪着祈福。
她赌!赌会有不寻常之事发生!
彼时,一旁静立的小宫女不经意间抬眸,目光悄然落在如嫔身上,暗自思忖:这位娘娘果然不同寻常。
她还不过是静静站着,已然觉得双腿酸胀,站立难安。
可瞧瞧这位主子,额间细密的汗珠眼看就要滚落,却依旧仪态端庄,举手投足间尽显沉稳气度,一看便知是个厉害角色。
小宫女心中一转,自己虽身为下人,可谁能没有点往上攀爬的心思?
当下便想在这位主子面前卖个好,于是轻声说道:“如嫔娘娘,奴婢瞧您嘴角微微发干,要不奴婢去跟皇后娘娘通融通融,给您送些茶水来……”
如嫔仿若未闻,只是轻轻一笑。
转瞬即逝间,继续专注地诵读佛经,口中念念有词,声音轻柔却又清晰。
香炉中袅袅升起的青烟,氤氲着两柱香,此时也只剩下半柱,微弱的火光在跳跃,似是波涛湖水的前兆。
梨颂见此情景,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悄然浮现。
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期待。
恰在此时,一声高亢尖细的通报声打破了平静:“皇上到!”
梨颂心中暗喜,好戏开场,总归要有赏戏的客官才热闹!
听闻皇上驾到,易安顿时大惊失色,脸上的从容瞬间褪去,急忙下令:“皇上怎么会来?
快去,赶紧让如嫔起身。”
刹那间,凤仪宫中一片慌乱,宫女们脚步匆匆,神色紧张,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焦灼的气息。
可,如嫔又怎会遂她的愿?
她急急推辞:“皇后娘娘,子嗣一事关乎重大,大师既然说需诵经祈福两个时辰,臣妾无论如何也不能半途而废,还望娘娘体谅,莫要让臣妾辜负了这番心意。”
话语间,态度恭敬却又透着一股执拗。
皇后满心不满,慌乱之中,眼角余光瞥见朱红门外洒进的玄色衣袍一角,心知已然来不及,下意识地伸手,作势要将如嫔从地面拉起。
却不料变故突生,如嫔竟在此时双眼一闭,直直地昏了过去。
“啊,娘娘……!
皇后娘娘,您为何要如此为难我家娘娘。”
绿琴见状,顿时哭嚷起来,眼眶中泪珠滚滚滑落,那哭声里满是委屈与怨恨,声声泣诉,仿佛要将心中的委屈都宣泄出来。
皇上听闻哭声,快步上前,一个箭步将如嫔柔弱的身躯轻轻揽入怀中,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看向皇后,嘴唇微张,却似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你!”
随即,他迅速转身,对身旁的三宝急切下令:“三宝,快去,速速传太医!”
皇帝实在未曾料到,太后才刚说如嫔与皇后相处融洽,合得来,他满怀期待地踏入凤仪宫,却正好撞见这混乱的一幕!
本以为不过是后宫的些许小打小闹,他也不欲过多苛责皇后什么,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他震惊不已。
“血!如嫔娘娘出血了!”
不知从何处冒出的小宫女,突然发出一声惊恐的惊呼。
皇帝猛地回过神,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只见那一抹刺目的鲜血,在如嫔身下缓缓晕开,触目惊心。
“血!”
皇帝难以置信地看着皇后,眼中满是质疑与愤怒,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竟问不出半句话。
他小心翼翼地将如嫔抱起,转身便往内室走去,同时厉声下令:“朕先将人抱进去,你去把太医院所有太医都给朕找来,一个都不许落下!”
话落,只见皇帝脚步匆匆,眨眼间便消失在了视线之中,只留下一个带着焦急和担忧之色的背影。
易安则被吓得整个人都呆愣在了原地,双脚犹如失去了支撑一般,微微颤抖着,似乎随时都会瘫倒在地。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
满脸惊慌失措地转头看向身旁的素秋,声音颤抖地说道:“素秋,本宫……本宫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办啊?”
一边说着,一边急切地伸出双手,紧紧地抓住了素秋的胳膊,就好像只有这样做才能让自己那颗惶恐不安的心稍稍得到一丝慰藉。
素秋见状,抿了抿嘴唇,用力反握住皇后的手,安慰道:“娘娘莫要惊慌,这件事情跟您没有关系。
如嫔替您祈福乃是她自愿,且她瞒着您怀有身孕这件事本来就是对您的大不敬,所以皇上定然不会怪罪到您的头上。”
听到这番话,皇后易安这才像是吃下了一颗定心丸似的,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
可当她迈着有些虚浮无力的脚步缓缓走进宫殿时,一眼看到皇帝那张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即将来临般的面容,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情瞬间又变得慌乱起来,甚至连身体都不由自主地开始微微发颤。
但更多的还是对如嫔的责怪。
她怎么能如此害本宫!
若是知晓她有孕又怎会叫她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