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蒙蒙,晶莹剔透的雨滴,挂满王宫百花园中的草木枝头、繁花叶片。
此刻,王宫偏殿外的宽阔场地上,夏季正一手持着软剑抵在洛王后的背后,另一只手掐着一人的脖子,与重重包围她的叛军们,陷入了僵持之中。
她那头如瀑如缎的乌发上,沾满细碎如颗颗钻石的雨珠,十分璀璨。
“你不要命了吗?”夏季面露不解的同近在咫尺的男子,轻声耳语道,“你就不怕,我真的杀了你?”
方才,当洛明下令诛杀夏季的时候,洛乾便拉着姐姐洛王后,同时跳入了叛军的包围圈中,自愿当作夏季的手中人质。
当那日,赵淮将自称无处落脚的江湖女子夏季,带回洛府的时候,洛乾便对她那一张清丽脱俗的面容,念念难忘了。
他以为夏季是受到赵淮的蒙骗,于是,几次三番劝她离开赵淮,离开洛府,可这位奇女子却是置若罔闻。
洛乾以为对方只是个弱女子,不曾想,今夜在洛府,却看到她面不改色的刀起剑落,斩杀敌人于面前,丝毫不拖泥带水,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不愧是自己一眼就看中的女子!
虽然听闻她是大盛的英王王妃,而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了与她比肩的资格,但是没有关系,他料定今晚会是夏季只身前来洛府,于是,他便同父亲言说,要与姐姐一起守在洛府,共同灭掉来犯之人。
为了这位可能来犯的‘敌人’,他甚至是一反常态的精心打扮了一番。本来是冲着英雄救美去的,不曾想,人家的武艺,远在自己之上,哪里还需要自己动手?
因此,待院中那几十名护卫快被夏季杀完的时候,洛乾才施施然的现出身来,主动为她擒住了洛王后,并且亲自为她带路,通过赵淮书房中的那条秘道,快速来到了王宫中。
而那秘道中,自然已经没有婢女如兰的那副腐烂的尸身了,在洛王后悄悄通过秘道回府的那晚,他便将那惨不忍睹的一幕抹去了。在洛府,他便如同一道暗影,穿梭在某个阴暗的角落,探听消息。
......
“我不怕,”正被夏季掐着脖子的那人,面上却露出轻松温和的微笑,“就算是死在你的手里,在下也甘之如饴!”
那双轻轻掐着自己脖子的指尖,传来的温热感,倒令洛乾心生摇曳,耳尖微微发红,他甚至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那面前女子似有若无的气息。
“就这么近距离的待着,待到天长地久才好......”他在心中暗自笑开了花,佳人在侧,确实是甘之如饴。
可眼前的佳人,对他的这点心思全然不知。
“弟弟!”
一旁的洛王后大声呵斥道,“你究竟是被这贼女子灌了什么迷魂汤药?我可是你的亲姐姐,你怎么可以同外人一起对付我们洛家?”
“洛家?”
面如冠玉的男子,冷哼一声,“我宁愿出身为崖边的一株野草,也不愿投胎到这么一家表面光鲜、内里肮脏的世家!”
提起‘肮脏’二字,洛王后不免感到心虚,不知她这位好弟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赵淮书房中的那条直通王宫来仪殿的暗道,他是否已知晓自己与赵淮之间的肮脏之事?
稳了稳心神,她故作镇定,无比恨声道:“终究是父亲给了你荣华富贵的生活,而你,却如此的鄙夷他?洛乾,你还有人性吗?父亲究竟是哪里对不住你了,你要这样背叛他?”
“姐姐当真想知道吗?”
夏季闻言,顿时来了兴致,正竖起耳朵,准备听八卦,却看到洛明那老贼和姚统领一起,挟持了穆国主,行到了偏殿门口。
“快放了老夫的一对儿女,否则,休怪老夫不念旧情,杀了穆长河!”洛明眸光阴鸷狠毒,闪着咄咄逼人的寒光。
夏季却是将平静的视线,落在了一旁的姚统领身上,意味深长的扯了扯唇角,“姚统领,是要蹚定这趟浑水了吗?”
姚统领微微眯着眼睛,回怼一声道:“王妃不也正在蹚这次浑水吗?”
“可本宫想要告诉你的是,贵国太子此次派来的实际兵马不足三百,你不想一想,究竟是什么原因吗?”
闻言,姚统领心中腾起一丝不安,但看到被士兵团团围住的夏季,便又冷笑出声道:“王妃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我劝王妃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宁川国的国主之位只有一个,”夏季凤眼微眯,开口时尾音拖得极慢,“你所效忠的太子,竟连一千的兵马都调不出城,你难道猜不出来,是不是他这太子,要做到头了?”
那位正被夏季掐着脖子的洛乾,若有所思的注视着面前一张一合说话的貌美女子,原本对她王妃身份抱有怀疑态度的他,如今却也心悦诚服了。
这大盛王妃说起话来,竟是比自己那位王后姐姐,还要有着几分令人生畏的压迫感。
“休得胡言!”
姚统领终于失去了最后的一点耐心,这场谋反戏码,他看得实在是太久了!
他家太子想要洛明上位之后,能给予财力和兵力上的支持,助力其顺利登上宁川国主之位,所以才会选择铤而走险,参与到南麓国的谋反之中来。
可他心中明白,那位大盛王妃所言非虚,宁川国主生有六子,可王位仅有一个,太子只是生得早,占了嫡长子之位。
宁川国主老态龙钟,时日无多,又能护太子几时?且太子能力不足,恐怕早晚都要被其他皇子拉下储君之位来。
因此,这南麓国的浑水,他不蹚也得蹚!
手中的那把架在穆长河脖子处的短剑紧了紧,姚统领面露凶光,大声道一声“去死吧!”便举起短剑,朝着穆国主的脖子刺去......
万籁寂静,瞠目结舌的看着姚统领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但,意外发生了!
面前的穆长河并没有如期倒下,而姚统领自己却感觉有一股钻心之疼,自后背传来,他的眼睛瞪得滚圆,慢慢转过身子,难以置信道:“怎,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