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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当所有损失都被摊在明面上,纠察队的军心可以说是跌到了谷底,整个哨站的大部分建筑都已经被烧成焦黑的骨架悬在空中,一百多人因互相踩踏受伤、又或者灼伤而受到轻重伤。

在西里尔袭击中当场阵亡的人数不算多,只有十几个衰神附体的纠察队员因为被迸飞的炮弹砸中、又或者燃烧瓶正面砸中当场毙命,人数不多,是因为佣兵们攻击的目标点是建筑物而非人员。

但拖了一晚之后,还是有五十几人上了死亡名单。

「……………*诡异的喘息声*」这是一个下半身大面积烧伤的纠察队,他昨晚已经哀号了整夜,如今他已经吼到没有半点力气,他只是被同伴弃置在没有人过路的地方,时间久了,没有半个人会哪怕多瞥他一眼。

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纠察队之中,并没有明确配置的医护人员、最有能为的也只能靠找些土方与草药嚼烂之后抹在伤口上了事,可燃烧瓶的液体只要沾在身上并被点燃了,大致上只会是三级以上的灼伤,绝非依靠药草就能治好的。

哪怕有极少数真正的药品,也大多在高级纠察官的手上,可这些自然是他们留着自用的,哪怕再惨,也不会用在基层的队员身上。

相比于人员上的损失,物理上的损失更为严重。

粮仓付之一炬、这代表着这数百名纠察队仅存的的伙食就只剩随身的干粮了,这还是好在他们不久前「远征」过隔离区,身上还带着一些食物的状况下。

水源倒是因为哨站内设有水井、不虞匮乏。

「现在,每个人都得将身上的食物缴上来,我们统一分配,所有人都必须缴出,不得私藏,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沃尔金统领默默的看着大多数已经焦炭状的粮草,就瞬间清楚,他带领的队伍在食物方面已经告急。

只能急事从权,将所有食物统一分配,他已经完全顾不上会不会引起下面的人不满了。

果然,这个命令一说出口,无数细碎、带着质疑与争论的耳语便开始出现,但迫于他过往的威慑力,在一个眼神之后便被压了下去,如果这种物资不统一管理,到最后的后果可能就是队员之间的私下争抢。

一旦彻底失去秩序,那就是他们全员死在北原的坏结局。

「闭嘴!一个一个拿上来!主动点,别让我搜身哪!」与此同时,他的狗腿子们也开始了迅速的配合,这些人主要是身上有着深红配饰的高级纠察官,或者说,也就这些人还有着些许官阶概念。

过不了多时,在前方的一个帆布上就堆满了各式与「食物」沾边的东西,从黑面包到薄荷糖都有,数百人的的身上也是纠集起了一个不算小的规模,他的眉头终于是松了一点,以这数量加上急行军,总归还是有救的。

「南边还有几个村落……我们必须去那边取得一些补给。」虽然说是取得,但以纠察队的一贯行事方式,自然是不可能去以真金白银做交易。

放在平时是用巧取豪夺、但放在如今这状况,怕是要上演一出土匪进村了,他们恐怕是一点粮食都不会给村民留。

哪怕他们最终吃相能好看一点,但如今恰逢春耕之时,一旦被打断、农民们没有足够的体力进行农活,那些村落今年的秋收大概也没了,又要如何熬过北原上的寒冬?

除非有奇迹发生,那几个村落走向灭村的未来已经随着他的这个命令而开始了稳定的倒计时。

而这,也就是为何北原的居民会说纠察队是「啃食庄稼的黑虫子」的原因,对于这些毫无管束、吃人不吐骨的纠察队而言,北原上的任何村落都是一个可供「采集」的资源,他们大多数时候不会竭泽而渔——当然,是大多数。

「至于伤者,就留下来原地修整吧……」但真正的问题是,他并不打算给伤者留下半点食物,因为伤情导致行动不便、体力下滑,他们也难以透过狩猎或者采集求生,这决定不亚于放任他们自生自灭,但久经战阵的他清楚,有时候带着这些累赘,只会导致整个队伍都无法存活。

随后,沃尔金随后开始巡视整个哨站的受灾状况,中央的建筑已经化做焦土一片,唯独完好的部分大约只剩外墙,可问题是,目前内部建筑全数被焚毁之后,只留外墙似乎也没有什么作用。

最终,他还是走到了最先被炮击的地方——弹药库。

昨晚弹药库中的炮弹没有一次性的大爆炸已是万幸,迫击炮的本体仍在,但救出的弹药只有……三发,又或者说,还没引燃的炮弹只有三枚。

「别碰他!这些绝不能用、也不能留。」沃尔金黑着脸,慎重的下达命令,看着外壳已经被高温薰得发黑的炮弹,便下了丢弃的命令,这是因为倘若内部源石火药未完全燃烧,可能会出现的问题便是直接在炮管里炸膛,同时在炮管周围数十公尺的位置造成大规模的源石粉尘逸散。

只要一个纠察队犯蠢,有可能弄到连自己也被感染,深深仇恨着感染者的他,也许最害怕的便是被感染这件事。

「真这样,我最终也只能选择一死了之……」沃尔金闭上眼,他早已在主动请缨过来这之后便想过这点,相比于其他纠察队,他脸上的面罩是从来不脱下的,他极其担心自己被感染。

在一家老小全被感染者所杀之后,他不惧怕死亡,但就怕在自己死后,这些扶不上墙的纠察队会让那隔离区彻底做大,让那些污秽的、毁了他家庭的感染者群体有在这帝国重生的机会,这是他死都不愿看到的状况。

「我会回来的。」最终,沃尔金只是冷冷的留下了一句话,便带领着大部队往南边撤离了,园地留下了无数伤者或坐或躺的留在原地,这些便是他们部队中的弃子。

许久之后,他们过道旁的一颗树桩忽然报散成了一团触须,又重新聚合成了一个青年,不是别人,正是早早想探对方指挥官究竟的西里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