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段弋还是如愿以偿的吃到了正宗的长沙臭豆腐,而且还是在那古雅的梨园之中。
臭豆腐独特的气味在四周缓缓弥漫开来,引得邻桌的其他客人纷纷侧目,一道道异样的目光朝他们这桌投来。
这本也不算什么大事,可关键是,这里可是二月红的地盘啊!
然而,纵使众人满心不满,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制止。
毕竟,若说梨园是二月红的,那整个长沙如今可都是张启山的天下,谁又有那个胆子,敢去捋这老虎的胡须呢?
段弋仗着张启山在旁,狐假虎威,狠狠瞪了一圈那些投来异样目光的人,接着不忘谄媚地拍马屁:
“佛爷,您瞧瞧,他们都羡慕我能吃上这臭豆腐呢。”
其实,段弋压根没想到张启山真会派人给他去买。
所以,当张日山端着碗走进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惊呆了,由此看来,张启山对他的包容程度高得超乎想象。
他心里琢磨着,底线这东西,不就是得一步步试探出来的嘛。
张启山端起茶杯,轻轻刮了刮茶沫,浅抿一口,声音平淡,听不出丝毫情绪:
“吃完了就喝口茶漱漱口,一说话全是味儿。”
“嘿嘿,谢谢佛爷关心。”段弋那副狗腿模样,让张日山都自叹不如,简直和齐铁嘴有得一拼。
恰在此时,锣鼓声声敲响,好戏即将开场。
段弋瞬间坐直身子,身体不自觉地前倾,眼睛瞪得又大又圆,满脸写着激动。
张启山微微皱起眉头,不知为何,心里莫名涌起一丝不悦,略带责备地开口:
“坐好,成什么样子。”
“哎呀,机会难得嘛,佛爷您就别笑话我了。”段弋嘴上这么说着,还是乖乖靠着椅背坐了回去。
要说他对戏曲有多么浓厚的兴趣,其实也谈不上。
他之前多次向张启山提议想去听戏,究其根本,不过是想见见传说中的二月红罢了。
一想起二月红,那些曾经的故人便也跟着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突然,一声稚嫩刺耳又忧愁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爸爸,也不知道大妈、二妈、三妈在干啥呢,是不是正发疯似的找我们呀?」
紧接着又道:「要不爸爸你在这儿再给我找几个妈吧?」
段弋只当没听见,这些话钻进耳朵里,只让他觉得脑瓜子嗡嗡作响。
也不知道娃哈哈这热衷于给自己找妈的奇怪习惯,什么时候才能改掉。
就在他思索着该如何教育这个鬼灵精的儿子时,令人惊骇的一幕发生了……
娃哈哈仗着旁人看不见它,竟胆大包天地飞到张启山的腿上,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张启山眉头紧皱,低头看去,忽然感觉腿上凉飕飕的,下意识地翘起二郎腿来保暖。
“!”
段弋震惊地望过去,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
心里想着,非得把娃哈哈那个鬼娃子吊起来好好揍一顿不可。
当这熊孩子的家长,可真 tm 太难了!
“喂,你眼睛看哪儿呢?”张启山还没出声,站在一旁的张日山就语气不善地开了口。
主要是段弋的眼神和所看的地方实在太扎眼,大庭广众之下,谁会直勾勾地盯着别人的子孙根看呐!
这时,张启山面沉如水,眼神深邃地看了过去,正巧与因想反驳张日山而抬起头的段弋四目相对。
他微微挑眉,冷冷问道:“羡慕?”
说话间,戏台上的虞姬已然登场,那婉转的戏腔如黄莺啼鸣,一字一句,都扣人心弦。
面对这般尴尬的局面,别人会如何回答,段弋不清楚,但他脸皮够厚,脸不红心不跳,想也没想就开始恭维:
“佛爷乃天生豪杰,尺寸自是非凡,尽显男儿本色与力量!”
为了不让张启山瞧出他在说谎,段弋表情格外真挚,一双漂亮的瑞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丝毫没觉得自己这话有多露骨。
“嗯。”张启山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神色平静地转过头去。
可他心里却猛地漏跳了一拍,一种难以言喻的慌张悄然爬上心头。
他强自定了定神,将注意力放到戏台上。这时,又听见段弋脑子一热,补了一句:
“哎,无缘亲眼见识一番,实在太可惜了呀!”
一旁的张日山彻底震惊了,他不光是被段弋的厚颜无耻惊到,更震惊于张启山的反应。
他们军中向来杀伐果断的张大佛爷,面对如此明目张胆地调戏,居然没有大发雷霆,把人轰出去。
……这也太不合常理了吧!
张日山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刚才一定是自己看花眼了!
佛爷居然笑了!
掀起这阵“惊涛骇浪”的段弋,悠然喝着香茶,听着传说中二月红的《霸王别姬》,心里既美滋滋的,又隐隐有些失落。
他暗自想着,要是旁边坐着的是他那三个蓝颜知己,那该多好啊。
忽然眼前白色一闪,就听见他那鬼儿子又开始念叨:
「爸爸,虽说我盼着你再给我找个新妈,可张启山太凶啦,你根本压不住他,咱再挑挑呗。」
鬼儿子大言不惭,段弋听得直翻白眼。
他端起茶杯,望向飘到戏台上,飞过去围着二月红打转的鬼儿子,像看个十足的傻子似的。
这哪里是他压不压得住的问题啊?
整个长沙,就没有能压得住张启山的人。
人在屋檐下,还是如此乱世,保住小命最重要。
不然他们连回去的几乎都没有了。
就在这时,一道嚣张至极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停停停停,别唱了别唱了!”
“这唱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啊,磨磨唧唧、咿咿呀呀的,听着就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