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侯爷是想,如果没有本王横插一脚,箬箬就没有依靠,就能轻易被你控制在侯府, 任凭你安平侯府和尚书府踩在她头上欺负?是本王,坏了你的好事?”
萧胤说的每一个字都在咄咄逼人,在诛裴烨的心。
嘴角勾着的笑,像是揭开了他刻意想要隐藏的遮羞布,此刻骤然被萧胤掀了底裤,好笑又难堪。
“安平侯,有些话,本王不说,是因为你的事同本王无关,但如果你到现在还要扯到本王王妃的身上来,别怪本王不客气。”
说到这,他微微眯起双眼,眼中骤然迸射出一缕危险的气息,落在裴烨脸上——
“你不会觉得,本王如今这副样子,对付不了区区一个你吧?”
裴烨脸色煞白,目光却直视着萧胤危险的双眸,腰板挺得直直的,道:
“现在箬箬不在这,王爷敢不敢当着臣的面承认一句,你早就盯上她了?”
萧胤笑了一下,眼中的危险随即又化作刚才的慵懒随意。
就在裴烨以为萧胤会当面承认的时候,却听萧胤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你配知道本王的心思。”
裴烨的脸色阴翳又惨白,他双目猩红地盯着萧胤,咬牙道:
“王爷,不管如何,臣同箬箬之间,有一个儿子,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即便您不想承认都没有用。”
这话,他明显是故意要激怒萧胤。
可谁知萧胤听完他这句话,表情丝毫没有半点变化。
“本王何曾不承认了?本王记得,本王同侯爷说过, 只要令郎愿意,本王不介意多一个儿子。”
他的话一句比一句扎心,“侯爷要是把令郎送来王府,王府也是养得起的。”
落下这句话,他才推着轮椅离开。
只留裴烨铁青着脸站在原地,拳头攥得越来越紧。
魏沅箬坐在马车内等着萧胤上来,可等了好一会儿,才见马车外传来动静。
待萧胤上了马车,我魏沅箬才略显不满地道:
“王爷,跟那种人有什么话好说的,耽误时间。”
萧胤笑着上前赔礼,“本王不是怕他把你抢走吗?这才忍不住警告他一番。”
魏沅箬无语,但还是道:
“王爷觉得,见过了珍珠, 还有人会去挑鱼目吗?”
萧胤闻言,眉毛愉悦地上扬,“王妃的意思是,本王在你心里是珍珠,那安平侯是鱼目?”
“错。”
魏沅箬摆摆手,否定道。
在萧胤微微僵住的笑容下,继续道:
“王爷在我心中自然是珍珠,还是品相绝佳的珍珠,但安平侯在我眼中可不是鱼目。”
“哦?”
萧胤笑问:“那是什么?”
“安平侯根本不在我心里,他无论是什么,都跟我没关系。”
萧胤一怔,随即,好心情地朗声大笑。
视线,不经意地朝外瞥去,马车窗镛上被风吹起的帘子外,露出裴烨苍白又落寞的脸。
很显然,魏沅箬跟萧胤在马车里的对话,裴烨每一个字都听清楚了。
他勾起唇角,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
看着摄政王府的马车越走越远,裴烨站在原地,攥紧的拳头始终没有松开过。
眼底的落寞,懊悔,茫然, 此刻盈满了他的双眼。
安平侯根本不在我心里……
魏沅箬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晰明了地落入他眼中。
一直以来,他从来不曾正视过的一个问题,那就是——
其实,他的心里一直有她的。
只是,他每一次看到她,就会想起自己为了那落魄的侯府娶了商户女的事而带来的羞耻感。
那是一种犹如卖身一般的屈辱感。
而每次,这种屈辱感在看着魏沅箬时达到了顶峰。
他在她面前,倨傲,清高,为了就是要藏住他内心不欲为外人知的自卑。
他甚至觉得,再娶一个女人跟她平起平坐,他宠着别的女人,纵容别的女人到她面前放肆,让另外一个女人压她一头,似乎这样,就能让他内心深处的自卑被化解。
可如今,他看着她离开自己,看着她嫁给另外一个身份比他高了许多的男人为妻,他心中的痛,如淬了毒的藤蔓,在他的心底蔓延。
随后,渗进他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让他的心跟着痛苦不堪。
他赤红着双眼,压下眸底的痛色,哑声道:
“箬箬,我迟早会让你回到我身边。”
萧胤,不过一个快死的病鬼罢了,他熬都能熬死他。
摄政王府。
“什么?你都这样了,皇帝还让你去北疆带兵?”
回到王府后,魏沅箬从萧胤嘴里听说了这个消息,气得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
下一秒, 她气笑了,双眼看着萧胤,道:
“萧承钧,你可真是扶持了一个好侄子,真是不整死你这个叔叔誓不罢休。”
上辈子,萧胤的身体情况比现在差多了。
她对上辈子有关萧胤的事知道得不多,想来他也是顶着这副病体去往北疆。
这个季节,北疆日日都在下雪,就是正常人都不一定撑得下去,更何况萧胤身中剧毒,随时都会一命呜呼。
相比之下,萧胤却显得冷静许多。
他拉过魏沅箬的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别气了,他好歹也是我皇兄的亲儿子,当初扶持他上位,我并不后悔。”
魏沅箬对于他的选择,并不置喙。
她只是在害怕,如果因为这一次他去了北疆,回来后病情加重了怎么办?
虽然这辈子,她插手救治了,但,真正的解毒在洞房夜那一日才算真正开始。
这一次如果他的身子撑不住,之前所有的治疗都将白费。
“现在朝中的将领都被安排在各地守着,北疆边境自从本王中毒回京后,只有几个副将守在那里,这一次,即便皇帝不让我为主帅,我也得亲自去一趟才放心。”
萧胤在她耳边温声说着,见她垂眸不语,便笑着安慰道:
“放心,我答应过你,绝不让你守寡,这一次,定会好好回来。”
魏沅箬闻言,斜睨了他一眼,道:
“你都决定好了,我还能阻止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