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是摄政王啊,是这个天下身份最贵重的男人,他怎么能有这种自卑的想法呢?
“王爷怎么会这样觉得?”
魏沅箬神色肃然地看着他,问道。
萧胤苦笑地扯了一下嘴角,伸手敲了敲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道:
“你也看到了,这双腿废了,我做很多事都需要靠别人,让你嫁给一个残废,你不觉得委屈?”
魏沅箬看着他,果断地摇了摇头,反问道:
“那让王爷一个天潢贵胄娶我这么一个商户女,还是个二嫁的商户女,王爷就不觉得委屈吗?”
萧胤闻言,好看的浓眉轻轻蹙起,道:
“不可妄自菲薄。”
他目光认真地看着魏沅箬,一字一顿道:“在本王眼中,你很好。”
魏沅箬眼底的笑意漾开,“对呀,我很好,王爷在我眼中更好,你身份尊贵,又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相貌俊美,英明睿智,明明那么多优点,王爷为何偏偏要盯着这么一个小问题妄自菲薄?”
萧胤被魏沅箬这么一夸,有些不好意思,但原本落寞的眼睛却明显亮了亮。
“我在你眼中真这么好?”
“当然。”
说着,她故意用手指戳了戳萧胤的大腿,道:
“再说,有我在,这个小问题,很快就不是问题了。”
见萧胤眉眼舒展,魏沅箬又道:
“我当初都敢厚脸皮提出那么过分的要求,我还怕王爷不答应呢。”
她想起自己当初让蒹葭拿玉佩去找萧胤时的孤注一掷,在饕餮居见到他之前,她的那口气都还是悬着的。
甚至,在萧胤答应跟她合作的要求后,她整个人还是恍惚的,不可思议的。
总觉得萧胤答应得太容易了,容易到不太真实。
不得不说,她对萧胤当时的伸以援手,是心存感激的。
她紧握住萧胤的手,眼神少了刚才的玩味,多了几许认真:
“王爷可知,我当时找上王爷,是为了自己找一条退路,如果王爷拒绝我的话,恐怕我未必有那个勇气去算计同裴烨和离。”
甚至,她那么努力地去制造舆论,为自己造势,她都没有足够的自信能成功跟裴烨和离,离开裴家那个泥沼。
她很明白权力大过一切的道理。
“王爷,我很感激你当日能答应我的条件,给我留了一条后路。”
说到这,她顿了一下,忽地一笑,“这条路也不叫退路,而是一条通天大道了。”
萧胤被魏沅箬这句话很容易就给哄好了,他反手将魏沅箬覆在自己手上的手握住,道:
“一条退路就让你这么感激了?”
魏沅箬一怔,点了点头。
“那你听好了,嫁给本王的好处,可不仅仅只是有一条退路, 本王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通天大道。”
魏沅箬一时间分不清萧胤这句话里的意思,也不敢去过度理解。
于是,便玩笑道:
“王爷的意思是,我以后面对谁都可以高高在上,用鼻孔看人吗?”
原本也只是玩笑,却见萧胤一脸正色地看着她,点了点头,“当然。都是摄政王妃了,还需要对谁低头?”
魏沅箬笑容一顿,又挨着他身边,小声又得寸进尺地问道:
“要是宫里的人呢?”
她想起那日太后身边的掌事女官来送嫁衣时的眼神, 便知道,这场婚事表面上顺利,实则……
她如今成了皇家命妇,跟太后还是名正言顺的妯娌关系,可太后能甘心让她这样一个身份的人当她的妯娌?
即便她明面上不敢做得太过,但故意恶心膈应她的事肯定会做的。
不说别的,太后,皇后这两人,她要用什么样的态度应付?
这一切,还得看萧胤的态度。
毕竟,眼下,她能跟权力斗,背后是萧胤在撑腰。
萧胤自然看出了她眼底的踌躇和犹豫,笑了一下,抬手捏了一下她的脸颊,点了点头,“嗯,包括宫里的。”
有他这句话,她就放心了。
虽然她不可能真的对着太后皇后放肆,但心里有底,至少不会让人踩到她头上去欺负。
刚这样想着,又听到萧胤的声音郑重地响起——
“记住,你今后的身份是本王的妻子,是摄政王妃,无论你做了什么,都有本王给你兜着,不管什么时候,在谁面前,首先要做的一点,就是不能委屈自己。”
魏沅箬呼吸一窒,眨巴着眼盯着萧胤的脸看,丝毫没有从他脸上看到半点玩笑的模样。
他是真的在跟她允诺, 他在为她撑腰,她不用在任何人面前受委屈。
他抬手,扣住她的脑袋,将她压向自己,又摸了摸她的脸颊,又加重语气加了一句——
“我说的是,任何人面前。”
他低下头,与她的视线平视,一字一顿道:
“包括,宫里的。”
魏沅箬傻眼地盯着萧胤看着,半天没反应过来。
萧胤捏了捏她的手,问了一句,“听明白了吗?”
魏沅箬猛然回神,忙不迭地点了点头,“明白了。”
笑容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眼睛亮亮的,仿佛缀满了星辰,她情不自禁一般地,快速在萧胤唇上啄了一下,“谢谢王爷,我终于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了。”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举动,萧胤蓦地一愣。
抬手,轻轻摸了一下刚才被她亲吻过的地方,像是傻了一般,笑容一点一点氤氲在他的眼角。
虽然这不是两人第一次亲吻,可……却是她第一次主动亲他。
这让萧胤眼底的愉悦越发肆意。
再看魏沅箬,她脸上的喜悦不加掩饰,像是被人打压久了,突然翻身把歌唱的一样,让他哑然失笑。
这就这么开心了?
真容易满足。
他想起宫里那帮人,眼角氤氲着的笑,渐渐冷了下来。
从前,他从未想过一直乖乖喊着自己“皇叔”的小皇帝,有一天会防着他,下毒害他,把他当成眼中钉去对待。
那是他兄长的儿子,他一心一意地护着,却没想到为自己护出了一把刺向自己的利剑。
他从未想过跟皇帝斗,更没有想过去染指那个位子,他甚至在皇帝亲政后,逐渐下放自己手上的权力,却没有想到,他依然不放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