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岂能畏难
我跪在地上,面向肖怀远,眼神却偷偷向秦道人的方向瞟了一下,这个角度恰好秦道人看不到。
我修行几次于意外之中突破关卡,全杖元祖玉之功,至于我自己,反倒没怎么努力。
我身怀这等异宝,告诉肖怀远自无问题,可若让我这被开除师门的五师叔知道,只怕要被他给惦记上。
因此我偷偷向肖怀远打了个暗号,希望他把秦道人支走。
不料肖怀远神色一肃,对我说道:“君子坦荡荡,事无不可对人言。似你这般遮遮掩掩,难道做下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闻言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我这师父当真是一身正气,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于是我便当着他二人的面,将我在大青山地下深处执行任务时意外获得元祖玉以及几次无意之中突破修行关卡的事一一道来。
说到最后,更将胸前的元祖玉解下,递到肖怀远手中。
肖怀远听闻我连番遭遇,险中有奇,最终却总能化险为夷,脸上神色既有担忧也有欣喜。
他手中接过元祖玉时,微微点头说道:“这元祖玉中蕴含元始祖炁,于修行十分有助益,我之前也曾听闻。没想到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竟让这宝贝落到你的手里,你当善加用之。”说罢便将元祖玉又放回到我手里。
我将这块白中透碧的玉佩重新系在颈上,这时却听肖怀远说道:“姓秦的,见到我徒弟这宝贝,眼红了吧?”
秦道人听罢摇了摇头说道:“我的修行早已到化神境界,元始祖炁虽是先天异宝,对我而言却已用处不大。”
肖怀远听罢眉眼一挑,手捋长须问道:“没想到你这些年来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修行的水磨功夫却没放下。若似你这般说,什么宝贝对你用处才大?”
秦道人苦笑一声说道:“师兄何必明知故问?咱们这一派,师传的修行口诀至炼气化神为止。至于元神活泼之后,想要更上层楼,如何沐浴温养,凝结圣胎,炼化阳神,成就身外化身,其中玄机只在师门秘宝《诸真圣胎神用诀》中。我因无法可依,修行境界已有二三十年不得寸进。”
我听到“诸真圣胎神用诀”几个字时,脑中便忽然想到,这就是几十年前武田刚带领一众高手拜山,想要强抢侵吞的那本宗门秘籍。
当时的掌门师叔宁死不从,武田刚与众贼愤而出手,以至于宗门化为丘墟,几位师叔也都命丧敌手。
肖怀远待秦道人说完后也不答话,只是伸手入怀,取出一本已经陈旧泛黄的小册子递到我手中。
我接过册子心中正觉奇怪,这本线状册子只有手掌大小,十分轻薄,总共不过七八页纸,封面上空空如也,什么字也没有写。
我见状不由自主地翻开第一页,里面是十分工整的蝇头小楷,竖版排列,密密麻麻写满纸张,第一行便是“诸真圣胎神用诀”七个字。
我见状吓了一大跳,不由自主地将这七个字读了出来,抬头再看秦道人时,见他脸色已经变了。
肖怀远明知秦道人对这本秘籍日思夜想求而不得,此刻却将它当着秦道人的面传给了我。
我师父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难道是气我隐瞒元祖玉的事,想借秦道人的手惩戒我?
可这秦道人惯于杀人放火,我又怀璧其罪,难保不会丢了性命。
我此刻心中骇然,也顾不得师门礼数,急忙起身,将手中的小册子仍回肖怀远手中,口中说到:“弟子境界浅薄,决不能受此重宝。”
肖怀远转头看了秦道人一眼,又回过头来问我道:“你是不能,还是不敢?是怕了这姓秦的吗?”
我未曾料到他问的如此犀利,此刻当着秦道人的面又不好直接回答,只好闭口不言。
肖怀远见我窘迫模样,忽地喝道:“我让你起来了吗?给我跪下!”
我见肖怀远动了真火,立刻在他面前重新跪好。
肖怀远忽地站起身来,围着我走了两圈,脸色稍霁,这才说道:“大丈夫生来顶天立地,一旦大事临头,无论有多少磨难考验,都应一往无前。岂能像你一样遇事退缩,毫无担当,当为而不为?所谓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修道乃是与天争命,自古便是第一难事。修行境界越高,磨难便会越多。若似你这般心境,又能有什么成就?”
我被肖怀远说中要害,脸上立刻一阵火辣,不过心中却澄澈许多。
之前夕发现我身怀元祖玉时,告诉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被我当做至理名言奉为圭臬。
以至于我都没有敢于向肖怀远和盘托出。
今天又为了明哲保身,将无数人视为珍宝的宗门秘籍当做烫手山药,连接住的胆量都没有,也怪不得肖怀远动了真怒。
可肖怀远为了我的安危,不远千里赶赴南疆边陲,丝毫没有考虑自己是不是敌人的对手。
两下相比,我确实差的太远。
想到此处,我向肖怀远磕了一个头,恭恭敬敬地说道:“弟子知错了。”
肖怀远闻言点了点头说道:“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再问你一次,现下我将这本《诸真圣胎神用诀》传给你,你敢接不敢接?”
我跪在地上,上半身挺直,对着肖怀远说道:“师父传法大恩,弟子无以为报。唯有一力苦修精进,为历代祖师继我宗门绝学。以我自身性命,守护宗门秘宝。今后如遇有缘,弟子也会将秘法传下,使我派传承不断!”
肖怀远闻言哈哈大笑,连说了几声“好!”
他将我从地上一把拉起,同时将那本《诸真圣胎神用诀》放到我手里,对我说道:“你师父一时半会还死不了,既然敢将这本秘诀传你,便必然有护你周全的手段,还用不着你豁出身家性命。”
肖怀远对我说完,紧接着转身对秦道人说道:“我这徒弟比你徒弟如何?”
秦道人闻言脸上神色变了数变,最终叹了口气说道:“这孩子年纪轻轻却一点就透,这份心性莫说比我徒弟,便是比我都强上不少。当年宗门因我而灭,未来却要因他而兴,一饮一啄,莫非天定。孩子你放心,在我有生之年,绝不会惦记你手中秘籍。若有人敢打秘籍的主意,我必杀之!”
我闻言对着秦道人深施一礼,口中说到:“多谢秦道长相护之意,不过当今律法昌明,绝不可胡乱杀人。不过秦道长之前说自己未曾收过徒弟,原来也是假话。”
秦道人摇了摇头说道:“也不算假话,那不过是个记名弟子,算不得正式收徒。百余年前太平天国亡国时,清军攻破金陵。我将洪秀全幼子救下,顺手传他些粗浅的修行法门。本打算以他为名,召集江湖同道,趁乱世打些州县下来,可惜时机不对,一番努力终究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