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彪摆了摆手,笑道:“爹,还有不远就到了,且让儿子护送到地方,也不迟这一时半刻。”
“你!”云威瞪大眼睛,满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伸出手指着云天彪,语气中带着几分恼怒,“你傻了啊!你之前也是混迹官场的,怎么连这般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爹!”云天彪还想辩解,刚喊出这一声,就被云威打断。
“你之前出来,可有军令?”云威目光如炬,紧紧盯着云天彪,眼神中满是质问。
云天彪被这一问,顿时语塞,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云威见他这副模样,叹了口气,语气稍微缓和了些:“天彪啊,不是爹说你,军规如山,容不得半点马虎。你这擅自离开,要是被追究起来,可不是小事。”
“之前在梁山驻守,儿子和老韩也是相处过,更何况……”云天彪的目光在云威身上停留片刻,又朝着后面的马车瞥去,“更何况还有老太公和爹在!儿子如何能等老韩求来军令,若是时间晚了,出了意外,儿子还活不活?”
云天彪深吸了一口气,正色道:“高封什么货色儿子不清楚,可能让老韩大雪天跑到登州求接应,能是小事?儿子当时一听说老太公和爹的行程,心里就急得不行。哪还顾得上那么多,只想着赶紧过来。”
云威听着儿子的这番话,原本愤怒的神情渐渐缓和下来,他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之前在景阳镇做总管,手下有两三万厢军,如今你身为都指挥使,手下人马也不少,可知军令大如天的道理才是!万般理由,千般苦衷,擅自调兵离境,这搁在当年……”
“搁在当年,确实是死罪!”姜老太公呵呵一笑,伸手撩开车门帘子,眼神中透着几分睿智,望向云天彪说道,“云小子,这时候,我要是你,就赶紧跑回去请罪,这主动请罪,和被动擒获,他可不是一个罪过啊!”
云天彪听了,心中一凛,脸上露出一丝焦急之色,连忙拱手道:“多谢老太公提醒,小子这就去!”
说罢,他翻身上马,扬鞭疾驰而去,朝着青州大营的方向飞奔。
看着云天彪的背影,老太公呵呵一笑,“你儿子可一点都不像你啊!”
不多时,云天彪便赶到了青州大营。
他在辕门下马,将缰绳随手扔给一旁的亲兵,便径直朝着中军大帐走去。
进入中军大帐,只见姜齐危襟正坐,手中握着一卷《春秋》,看得入神。
云天彪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衫,快步走上前去,“扑通”跪在地上,抱拳朗声道:“末将云天彪,未经军令,擅离守地,特来请罪!”
姜齐缓缓放下手中的书,目光平静地落在云天彪身上,眼神中看不出喜怒。
他微微皱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威严,沉吟片刻后,缓缓开口道:“云天彪,军规森严,你擅离职守,该当何罪,你心里清楚。”
“是!”云天彪跪在地上,身子微微一颤,他低垂着头,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你也是带兵之人,应该知道,军中无规矩,便是无战力!”姜齐的语气愈发严肃,盯着云天彪,仿佛要将他看穿。
“末将知道!”云天彪连忙应道。
“起来吧!”姜齐向前走了几步,单手稳稳地托起云天彪,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走吧,随我去领军棍!受些皮肉之苦,也好堵住下面的口舌,省却之后的麻烦!”
云天彪听了,原本紧张的心情瞬间放松了许多,他连忙退后两步,躬身拜谢道:“多谢郎君开恩,末将定当铭记教训,日后定当严守军规,不敢再有丝毫懈怠!”
说罢,他站起身来,跟在姜齐身后,朝着军棍惩处的地方走去。
姜齐在前走着,突然问道:“你父亲可还好?许久未见云叔,身体还硬朗?”
“家父还好,有老太公和周老师父跟着,倒是心宽的很。”
到了地方,云天彪脚步一顿,脸上露出惊讶之色,目光直直地盯着身前惩戒处的两条长凳,以及周边站满的将领。他的眼神在众人身上扫过,当看到手持军棍、一脸严肃的武松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狐疑,暗自思忖着这究竟是何用意。
“你带兵出去的时候,咱就知道,”姜齐一边缓缓说着,一边动手解开身上的袍服,动作不紧不慢,语气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去接人的时候,咱也清楚。掐指算算你回来所需的时间,也差不多到点了。喊来诸位兄弟,就是要借这个机会给大家提个醒!”
说着,姜齐迈步走到一张条凳前,眼神坚定地望向众人,接着说道:“云天彪,无军令私自外出,弃守地于不顾,论罪,确实有失职失责、玩忽职守之嫌,按律理应撤职,甚至流放。不过,其一,此次是因为咱的老爹他老人家派了管家来求援,云天彪于情于理,出于道义和对长辈的敬重,肯定得去接应,其二,好在并未造成什么严重后果,顶多就是累着了马匹而已。”
“但是,”姜齐话锋一转,脸上的神情变得愈发严肃,他身子趴在了条凳上,被冰冷的凳面冻得微微一哆嗦,声音沉稳而有力,“军规就是军规,容不得半点马虎。军规因咱们二家而犯,军棍便由咱们两人来受!一人领二十军棍!云天彪,你可心服?”
“郎君,这……”云天彪满脸震惊,刚想开口劝阻,却被姜齐毫不留情地打断。
“军中,要有军中的规矩!”姜齐眼神如刺,扫视着周围的将领,最后落在云天彪身上,“再问一遍,你可心服?”
“末将心服口服!”云天彪咬了咬牙,但还是大声回答道。
“武松何在?”姜齐微微扬起下巴,高声喝道。
“属下在!”武松站了出来,手中紧紧握着军棍。
“打!”姜齐毫不犹豫地说道。
武松深吸一口气,微微眯起眼睛,举起手中的军棍,朝着趴在条凳上的姜齐打了下去。
“啪”的一声脆响,军棍狠狠地落在姜齐的身上,姜齐的身子微微一颤,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痛苦的神色。
紧接着,武松又朝着云天彪打去,一下又一下,军棍有节奏地落下。
周围的将领们都屏住了呼吸,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对于那些清真山等山寨来的好汉来说,此刻,军法二字,算是深深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