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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可心自幼接受科学教育,对中国传统文化及习俗知之甚少,她虽不谙分家习俗,却也能体悟其内核

中华民族自古以来便是如此,父母为子女殚精竭虑、无私奉献,尽可能为儿女打算,一辈子为子女操劳,仍觉得给的不够多,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只是,分家似乎也意味着,这份爱濒临枯竭,是父母对子女最后的托举。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当新芽蓬勃生发,会有人在意旧枝的枯萎凋零么?

徐可心不敢多想,无形的压力让她内心沉重,她还可以承受失去嘛?承受不了又能怎么办呢?她改变不了什么,生老病死,哪一样可以由她决定?

原来,人的这一辈子,处处身不由己,自由?只是一时的幸运罢了

“好,你们都是好孩子,按理说,我们不该厚此薄彼,人心都是肉长的,老家一偏心,子女就要有矛盾,可是我们做老家的,最害怕的就是兄弟阋墙,自家人打自家人”

“你们做兄弟姊妹的,有今生没来世,该是彼此最亲的人,父母再亲也陪伴不了一辈子,以后都是你们相互扶持了,凡事商量着,有什么不高兴也要说清楚讲明白,别有嫌隙”

二叔的鼻子也算起来,他不能哭,只能转转头看电视

“老大家里出了这样的事,任谁也想不到,就撇下这两个孩子…”

奶奶满眼怜爱的看着徐可心,想起自己早逝的大儿子,心里悲痛万分,都说人活着就是来人间渡劫的,那最大的劫难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她宁愿自己去换了孩子的命,去替他受了那些罪,也比这样苟活着好过。她的心被人活生生剜去一块,她的孩子是她的心头肉,失去孩子的她如同心破了洞,心血淋漓不尽,她曾难受到想要随儿子一同去了,可想想他的孩子们,她又不能

血肉模糊的痛苦只能先沉淀到胃里,她看看可心可昱漂亮的小脸蛋不知悲喜,若他儿子还在,他们一家四口该有多幸福

“奶奶”

徐可心许久不许自己想起这件事,如今奶奶一提,委屈悲痛如同洪水决堤喷涌而出

奶奶一把将徐可心揽进怀里安慰,用自己不再健壮的身躯给孙女依偎

“我的可心,我的好可心,这么好的孩子……”

一时间大家的眼睛都红了,擦起眼泪

“老二,你现在是最大的,凡事要顶当起来,今天你带着去可心家打扫,以后可心可昱结婚,你也要当他们是自己的孩子一样,为他们操持,小儿,美玲,你们要听你二哥的”

爷爷强忍泪水,吩咐道,老二重情重义,把可心可昱托付给他,他放心

“没问题爸”

“钱你们不用担心,都记着账,将来让他们还”

奶奶忙擦擦眼泪补充道

“可心可昱,将来你们结婚,你二叔带着小叔姑姑给你们操办就很够情义了,但是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他们都有自己家口要养,所以,他们可以先帮你们垫上,钱你们得要还,知道吗?”

徐可心点点头,她泪眼滂沱泣不成声,爷爷奶奶甚至为她想好了将来结婚的事儿

“对,让他们写欠条,你们也不用怕,都是看着可心可昱长大的,他们都是好孩子,不会赖你们的账”

“爸,咱一家人算什么账”

“你懂什么,亲兄弟明算账,就这么做知道么”

爷爷一脸严肃认真,仿佛二叔做错了事,他在教训他

“老二我知道你心善、仗义,但是这件事就要这么办,可心可昱是不容易,你帮帮大哥的孩子应该,但过多了就不应该,你有自己的家口,你要体念秀丽和你自己的孩子”

“秀丽,春芝,德辉,爸妈今天也在这跟你们保证,可心可昱不用你们来背负,他们都大了,将来能自己找工作赚钱,钱的事他们自己想办法,赚多多花,赚少少花,用不着你们贴补”

“对,可心可昱你们也要记清楚了,凡事靠自己!”

“知道了爷爷”

可昱回答道

“嗯,就是办事,我怕他们操办不来,再说,办事也要有个家长在,你们都是她的亲人,要为她撑腰”

“爸妈,你们放心吧,都是一家人,可心可昱我们一定照顾好”

二婶松了一口气,她早有顾虑,但今天老两口坦坦荡荡说出来,倒是让她一阵心虚羞愧,她嫁过来这些年,早就知道了她公婆的禀性,她是幸运的,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不会落到她身上

“这样,我也不跟你们客气了,你们家里都有男人顶当,可心没有,她就在这多拿点,我这唯一的金戒指给可心”

奶奶颤巍巍的拿出红宝石戒指,要给可心戴上

“奶奶我不要”

“傻孩子,这是奶奶的传家宝,将来你也替奶奶继续传下去,好嘛”

徐可心摇摇头,她有些抗拒传承,传承的一端连着消亡,但她不想辜负奶奶,又点了点头

红宝石戒指套上她的中指,圈口大了些,奶奶使力一捏调整到正好,便这样抚着她娇嫩的手欣赏起来,不知谁的一滴泪落到她的指缝,她再也忍受不住,伏在奶奶肩头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