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隐听了于烬落的劝告,没有再去贸然探查明方市里的那所阮澄调查到的‘福利院’。
在巡视了一番,明方市所辖另一端的富林镇上的药材种植基地。
并接收了一批由成野森的渠道搞来的各类药材,物流回克森市的大本营入库后,这才驱车驶往另一处基地。
倒也不是完全歇了想要探究于泽公爵和万物永生组织之间,存在何种关联的心思。
只是阮澄所查到的那些东西已然泄露,而她并不确定于烬落又在里面倒底扮演什么角色——
既然专程找到她,发出警告了,那明面上她也该收敛些,做出适当的‘让步’。
越往前开,车道左右的山壁上的植被越发稀疏,从大片的耐旱灌木逐渐缩小绿色的体积。
远远望去,那一簇簇点缀在裸露的黄色山脊上的植物,仿佛变成了癞蛤蟆背部上的那一颗颗凸起的疙瘩。
鸦隐不免被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给膈应了一下。
明晃晃的太阳仍高悬在远处的天际,但她已经感受到了气压逐渐降低,所引起的胸闷感。
拧开矿泉水瓶,喝了口清水,以此舒缓干渴的喉咙。
没来由地,鸦隐的脑子里又开始回想起了刚才阮澄的一番哭诉。
这令她想起了上一世大学时期一个交好的同学,那个梳着高马尾的小姑娘有一次也和她聊起过自家的八卦。
对方表示自己的父亲对她很好,从小到大在物质和精神层面都完全满足于她。
且从小就告诫她,普通乃至穷人家庭里的女孩儿更容易因为一些廉价的‘好’而受到诱惑,上当受骗。
直到后来她发现自己的父亲,也一直在充当加害者的角色,包养各个学校的女大学生。
对方用一种极为讽刺的语气说:‘最熟悉猎物习性的,果然只有猎人。’
“吱——”
不远处的公路上,忽然冲出来了一团黑影。
鸦隐正胡思乱想着那些有的没的呢,被猛地吓了一跳,连忙急踩下刹车。
车轮的橡胶与地面急速摩擦所生成的热量,让她在摁下车窗后,嗅到了一股难闻的刺鼻气味。
“我x!”
鸦隐没忍住爆了声粗口,尤其是在看清那个不要命冲上来拦车的家伙的脸后,眉头蹙拢得更似能夹死一只苍蝇。
她冲着似乎也被吓到了的少女抬了抬下巴:“喂,想找死自己找个山崖往下跳,别他x的冲出来故意害人。”
被一连骂了两次,受到‘毒液喷溅’的柏清,似乎才找回了自己的意识。
原本僵直张开的双手蓦地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的瘫坐到了地上。
她强撑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小腿肚还在因为滞后袭来的恐惧而发着抖,绵软得根本使不出丝毫力气。
鸦隐:???
好好好,还跟她搞上讹人这套小花招了是吧?
她懒得思考对方到底真是遇到了意外,才独自在这荒郊野岭里拦车,还是故意设置了圈套,等着她往里钻。
“我数三个数,你要是还不让开的话,我就直接碾过来了。”
“一。”
引擎驱动的咆哮声唤回了柏清的理智,来不及吐槽哪有直接从‘一’这个数字开始倒数的她,飞快地尖叫道:“我腿软了动不了!”
“我不是故意的!”
鸦隐松开了油门,觉得将头伸出窗外说话的动作有些许费劲。
迅速巡视了一番周遭的情况后,她依旧谨慎地将包里的手枪取出,这才打开了车门。
三两步走到瘫坐在地的柏清身前,清凌凌的目光逡巡过她的身体,尤其在对方含着泪水的眼眶处多停留了一秒。
这才懒洋洋地开口:“说吧,怎么回事。”
尽管已经竭力试图控制自己的情绪,不想再在这个情敌面前丢更多的脸了,但柏清的声线里还带着一丝颤抖。
她抿了抿干燥的嘴唇,一股脑儿地开始往外倒苦水:“我是来这边自驾旅游的,听说隔壁的细亚市即将举行最大的夏日天灯游玩会。”
“所在地有一处寺庙……许愿很灵验。”
鸦隐挑眉,她记得细亚市有座叫灵夕的寺庙,求取姻缘十分灵验,倒的确有这么一回事。
不过她仍旧露出了一丝狐疑之色:“那你为什么不直接飞机落地细亚市,非得从明方市这边跨过这么长的一片戈壁,自驾过去?”
说到这儿,声音里已经透出了几分戏谑,“最近明方市可没有什么特殊的活动,能让你去凑热闹的。”
此时已到日头西落的逢魔时分。
西斜的余辉落到她的身上,在地面拉出一道长长的黑色影子。
柏清抬眼看向站在她身前两步之外的少女,由于逆着光的缘故,对方的轮廓也似乎被镀上了一层金边,像镶在了空气中一样。
“嗯?怎么,哑巴了?”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被情敌的那张尽态极妍的脸所蛊惑,竟然就这么盯着对方发起了呆——
瞬间涨红了脸的柏清狼狈地垂下了头:“我从汽车抛锚的地方往回走了至少有三公里路,也没遇上一辆车,嘴巴太干了。”
为自己刚才的失态所找补了两句后,她终于取得了一点心里平衡,“我有个表妹在明方市,去找她玩儿了两天才驾车往这边走。”
“不信我可以给你看前两天,我和她出去玩儿拍的照片和视频。”
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鸦隐也不再跟询问犯人似的再开口,她比划了个手势,声线依旧冷清:“跟我来。”
“你手机应该带着吧?道路救援的电话打过吗?”
柏清闻言,心头的那股委屈劲儿又涌了上来。
“我又不是笨蛋,可这边的信号时有时无的,网络也连接不上!”
声线刚一抬高,便被对方一个不耐烦的眼神扫过,柏清弱弱地开口,“总之就是倒霉透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