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鸦隐转身,想折返回去烤火,“你的秘密,不对,你的所有事我都不感兴趣。”
“请不要再自说自话,然后把所谓的知道你秘密的锅强丢到我头上来。”
“你害怕了?”
从身后传来的声音里还带着清浅的笑意,但落到鸦隐的耳朵里却像被蛇的尾巴缠住脚踝般阴冷。
“是啊,你的确该害怕来着,毕竟你那个占了同母的亲弟弟位置的‘好弟弟’,或许对你也同样揣着龌龊不堪的心思呢。”
鸦隐顿住了脚步,再回头,声线冷得像冻上的冰渣:“我劝你不要胡乱攀咬。”
“或许你的疯劲儿还没发够,我就不听你在这里胡言乱语了,先回去了。”
“滴滴滴——”
忽然响起的电子机械音,让整片空气都陷入了凝滞。
鸦隐飞速拉开挎包的拉链,从里面掏出来了手机,不知怎的竟然自动开机了。
原本的愤怒和无语已然被狂喜所替代,她飞速看向手机屏,却见到右上角代表信号的位置,只剩下了一个小方块,还时隐时现,很不稳定。
Fo的界面无法打开,尝试了给外祖母打了几次电话,却依旧无法拨出。
鸦隐快速查阅了一番,最终在一个加密的联系人短信里,点开了一张对方发送过来的图片。
不是只有于烬落一个人想得到迂回的办法,早在拜托他想办法获得鱼婉莹的dNA检测生物组织之前,她就已经先一步弄到了鱼拾月和鸦元的头发毛囊,差人送去了医疗所进行鉴定。
而现在上面显示的结果却是,二者之间不存在任何可能的血缘关系。
于烬落又背着她搞了小动作。
因为不喜欢鸦元对他的态度,所以才故意将他坐实她仇人之子的身份。
甚至刚才还口不择言地污蔑鸦元对她,就像于烬落的父亲对他母亲那样,怀有同样的感情。
真是够了。
“嗯?干嘛?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实吗?”
鸦隐原本已经往外走了几步,这会儿听到于烬落的声音,忍无可忍的她,又转身回去。
往那张英俊的面孔上,又扇了一个巴掌。
“操控别人会让你得到满足感?”
鸦隐弯下腰,揪住他的领口,“鸦元就算真是鱼拾月的儿子,我想利用他也好,杀掉他也罢那都是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来插手。”
“更何况,他明明跟鱼拾月没有任何亲缘关系,为什么你要伪造一份检测报告书给我?怎么,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儿?”
她的语速飞快,每一个字都像一柄锋利的尖刀扎在了他的胸口上:“听着,我不觉得你那不知真假的出身恶心,也对你的精神疾病没有任何偏见,但是——”
“我对你恶劣的天性,不尊重人的傲慢,以及总爱在背后搞小动作的癖好,都感到无比恶心。”
“如果可以,我根本就不想认识你,更不想跟你有任何交集。”
胸口处的那颗不断跳动的脏器仿佛被无数细小的虫子啃噬着,发出阵阵刺痛。
但于烬落的脸上却并没有表露出任何痛意。
他甚至弯着眼睛,握住了火辣辣的脸颊,就这么抬起下巴,含笑道:“再来。”
如果怒气可以实体化的话,鸦隐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已经被它塞满了。
面对这样的挑衅,她冷着脸,‘刷拉’一下从挎包里掏出了枪,用枪托重重地砸向对方的脸:“再来。”
又一下:“再来。”
第三下:“够了吗?不够我还可以让你‘享受’到够。”
鸦隐并不认为这是在调情,而是在弱化她的愤怒,将它轻飘飘地转为了某种男女之间秘而不宣的情愫。
但很可惜,她的愤怒,就是纯粹的愤怒。
如果他自忖可以完全接受,那她就让他看看,她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听着,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身份很麻烦,如果不是因为我跟你上了同一艘游艇……”
鸦隐举枪抵住了对方的肩头,“我可以让你重温一下,中弹的滋味,就像上次那样。”
于烬落吐出了一口血沫。
口腔里的粘膜破损,猩红的血液从他的眉骨处的伤口往下滑落。
他早就知的,他的心上人不是一只皮毛靓丽的猫咪,而是类似于野豹般美丽而危险的存在。
“我就知道瞒不住你,你是那样的聪明,还难得同时拥有谨慎这样的优秀品质。”
他眯了眯眼,舔过唇角裂开的伤口处的腥甜,脸上的笑容愈发放大,让他看起来更加疯狂了。
“我是为你好啊阿隐,鸦元他对你就是有别的心思,你只要仔细留意应该会发现的。”
“他一旦真的成为了下一任的雅里拉公爵,你觉得他还会再忍耐吗?”
他不退不避,膝盖跪在湿软的细沙上,伸手握住了对方的手腕,缓缓上移。
“至于我和你……
狭长而漆黑的凤眸里涌上狂热:“晚了,你已经跟我纠缠到了一起,我也并不打算放手。”
“咱们明明达成了约定不是吗?还没有到相应的时间,你怎么可以提前毁约呢?”
枪口上移,刚好悬在他嘴唇前不到三公分的距离。
于烬落轻声道:“我只是想让你先下手罢了,不要被困在虚假的‘亲情’里,但如果你不喜欢这样,我以后就不再替你做决定了,可以了吧?”
“你又没有跟我说过,你不喜欢这样,我又怎么能知道呢?”
“只有‘离开我’,这一条不行,其他的任何事我都可以替你去做。”
“想要彻底摆脱掉我,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你开枪好了。”
鸦隐抿了抿唇,视线落到了他被海水冻得泛白,又被她用枪托给揍得流血的脸上。
尽管已经如此狼狈了,却依旧无损他的皮囊,甚至还隐约透着一股惊心动魄的脆弱的美。
这样的他,似乎戳到了掩藏在她内心深处的,某种古怪的欲望。
她喜欢他这样明显具有脆弱性的模样。
以及另一种,明明身处下位仰视她,却没有流露出任何卑微的姿态的……矛盾感。
他很狡猾,知道她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对他下手,又故意做一副‘真情流露’的模样勾引她。
嘴唇蠕动了几下,正当鸦隐想跟他明确一番‘规则’的时候,由远及近地听到了一股机械的轰鸣声。
她麻利地将枪收回进了挎包里,借着海滩上熊熊燃烧的火光,眺望着远处的海平面。
有一艘庞然大物,正在缓缓向他们所在的这座荒岛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