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是真的,这也不是她能听的话啊!
‘公爵夫人想要杀死自己年幼的孩子’,这怎么看都是有碍王室名声的大新闻。
更何况,到底是怎样的缘由,才让一位年轻的夫人想要杀死自己只有几岁的亲生儿子?
被强取豪夺?产后抑郁?还是精神方面有问题?
简直不敢深思,毕竟于渊公爵为亡妻守身十年的绝美爱情故事,可是在整个上流社会的圈子里流传甚广。
甚至在其属地,王国极北的蒂特兰山脉那一带的平民中都流传着这一令人心碎的故事——
公爵夫人葬身于一场城堡里突发的火灾,痴情不改的公爵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悲伤里,发誓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人。
瞳孔颤了颤,鸦隐伸手往外一指,强行将话题拐向了别处:“那边那个……是天文望远镜吧,你喜欢观星?”
这让她不禁联想到了在天文社混活动点的阮澄,此刻她这里就有一个超级无敌巨无霸大瓜。
只可惜,即便她敢讲,阮澄家的正兴报业也不敢把这消息给放出去。
于烬落略一点头,顺着对方的意思将原本稍显沉重的话题揭过:“有时候我会在这里留宿,天气晴朗的话就会用它观测星星。”
“白天的话,如果闲得无聊,我会用望远镜观察周围……有时候也能看到一点儿比星星要有趣的东西。”
鸦隐沉默了一瞬,心道怪不得。
她在天台教训苏文卿那次,就是这家伙因为闲来无事,四处用望远镜打量四周时碰巧看到的吧。
鸦隐不免有些肃然起敬,欧灵竟然能跟踪到这么一个原本就酷爱四处‘偷窥’的人,还不被对方发觉拍到了2个多G的内存。
该说不说,真是挺有生活的。
有这样一门技术,即便是家族落魄了去当狗仔,也能挣钱养活自己了。
“毕竟我的爱好是绘画,如果想要画出一些富有情感的东西,平日里当然需要多多观察生活里的点点滴滴。”
于烬落迅速为自己的这点儿小爱好,找补了个正当理由,“以目前来看,鸦隐你是我遇到过的最有趣的人了。”
鸦隐吞下了一片牛上脑,差点被噎住,眼疾手快地又喝了一大口果汁:“哪里哪里。”
干笑了两声,算作应付。
“不问问为什么吗?”
鸦隐心道不好,她这态度表明了就是不想深入探讨,没想到这人还追着她说。
好好好,又要开始自问自答了么?
“我的好奇心很低,而且我认为很多事情的确都不需要‘理由’。”
鸦隐又叉起了一块芥末捞汁秋葵,内涵道,“我不像一些人,拥有极其旺盛的好奇心,且对他人之事报以浓烈的窥探欲。”
“你是说,我们很互补吗?”
睫毛颤了颤,鸦隐已经完全自洽了于烬落服用的那类神秘药片的原因了。
他很有可能,遗传了来自他母亲的精神疾病。
“我不这么认为。”
鸦隐无声在心底翻了个白眼,“不是所有背道而驰的两极,都能被称作‘互补’的,就好像水鸟和鱼一样。”
于烬落撇了撇嘴,而后又似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粲然一笑:“那你觉得,你跟宫泽迟很互补咯?”
夜风吹拂而过,将如烙铁般猩红的炭火吹得愈发鲜艳。
鸦隐敏锐地察觉到,于烬落的嘴唇似乎变肿了些。
视线落到被他快要蘸空的加辣版七味粉,默默记住了对方不仅嗜甜,还有些嗜辣的喜好。
“也不,不过既然想要跟他联姻,情况好的话往后的几十年也可能会一起生活下去……总能磨合的吧?”
鸦隐自然不会在外暴露自己另有打算,反而将想要成为宫泽迟未婚妻一事坐得更实。
于烬落稍稍倾身,低沉的声线里带着几分蛊惑的意味:“别跟他联姻了,跟我在一起不好吗?”
“我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公爵,母亲早逝,父亲常年忙于工作,不会有那么多要处理的烦心事。”
鸦隐喉咙一哽,先是被对方的暴言给惊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其实在收到那枚装着‘绯红之秘’的彩蛋的彩蛋时,她便考虑过于烬落是不是对她,生出了几分别样的心思。
或许这样的‘喜欢’并不算多,但可能的确挑起了对方的一分兴趣。
毕竟那枚乌鸦的彩蛋里装着口味稀碎的点心,比成野森的还不如,想来应该是他亲手制作的。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
“烬落,你是在暗示我……宫泽迟家里的关系,不如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吗?”
鸦隐轻松一笑,“如果涉及到与其他几房的权力斗争的话,我想并不用我操心,宫泽迟已经是宫老爷子点名的下一任继承人。”
“又或者,宫泽迟的父亲也在外面搞出了不三不四的私生子,想要回来夺权……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
说到这儿,她眯了眯眼,红润的嘴唇咧开一笑:“事实上我的父亲可能很快又要有一个野种出生了,我正打算把它除掉。”
“这种事情有了一次经验,想必以后再做起来应该也更顺手才是。”
于烬落漆黑的眼眸闪了闪,他并不会因‘野种’这样的词汇而触动。
反而为对方在他面前坦然表现出真实的……冷酷的一面,而感到喜悦。
尽管这里面或许有不少‘破罐子破摔’的成分在——
他也没想到,怎么总会那么巧的撞见她干的那么多的‘事’。
她甚至还亲密地叫了他‘烬落’,虽然只是为了从他这儿掏出更多有用的东西。
不过无所谓,他这人一向不论过程,只看结果。
思及此,于烬落笑眯眯地挑了下眉:“我早就说过了,鸦隐你是我遇到过的,最有意思的人了。”
“那么不如你猜猜看,为什么宫老爷子直接越过了宫泽迟的父亲,要将整个宫氏交到宫泽迟的手上呢?”
眼看鸦隐陷入了沉思,于烬落的脸上悄然露出了一抹势在必得的微笑。
像她这样的女人,暧昧的情话说得再动听,都不如给她来点儿实在的。
可连他都送出‘绯红之秘’了,对方还是无动于衷——
那就只能让她意识到,她心心念念想要嫁入的宫氏,并不能让她高枕无忧。
甚至可能是一处沼泽,会将她拉入窒息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