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隐曾帮化学老师在课前分配每组学生上课所需的试剂,和烧杯滴管等试验器具。
——所以记得她试剂储存间的密码。
更巧的是,她知道储存间的摄像头,在前天刚好坏了。
没有花多大功夫和时间挑拣。
溜进试剂储存间的鸦隐,迅速从柜子的多个空格里,翻出了所需的碘、高锰酸钾和过氧化氢。
粗略地将碘和高锰酸钾按比例,混合进了一大半的锥形瓶内装好。
最后,她揣着一小瓶过氧化氢溶液,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储存间。
楼道间的监控一般设置在转角处。
而洗手间的位置基本处于楼层的中后段,不在监控范围之内。
鸦隐将锥形瓶放入了背包里,沿着楼梯慢慢往五楼走去。
距离放学铃声响起已经过了很长的时间,整栋综合楼几乎没有人声。
只在路过四楼的时候,隐约听见有人在练习钢琴。
踏上五楼,鸦隐装作前往画室观摩的模样,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毫不意外地看见洗手间的木门前,挂着一块‘正在维修’的牌子。
“你算什么东西……该死……”
“灰扑扑的老鼠……滚回你的下水道里去……”
洗手间的门,不比声乐教室门的隔音甚佳。
靠近的瞬间,鸦隐便听见了里面换着花样不带重复的谩骂与诋毁。
间或混杂着,从上往下的泼水声。
“就凭你,也敢跟森少作对,真是活腻歪了!”
“就是,长得一副x样,到处勾引人。”
“唔……放我出去——”
“……”
鸦隐蹙了蹙眉,环顾了一遍四周。
确认无人经过后,她从书包里掏出混合了化学品的锥形瓶。
再将口袋里的一瓶过氧化氢溶液,往瓶口里一倒。
“嗤啦”的声音缓缓响起。
洗手间的木门被拧开一道缝隙,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锥形瓶往房间的角落一扔——
高锰酸钾与过氧化氢剧烈反应下,释放出大量热。
而高温又让其中的碘单质受热升华,形成滚滚的紫色烟雾。
鼻端嗅到一股刺鼻的气味后,鸦隐立马往后撤了一步。
不过短短几秒,便听到门内传来一阵阵刺耳的尖叫声。
伴随着尖锐的烟雾报警器发出道道警报,嵌在天花板上的喷淋装置往下大面积喷洒出冰凉的自来水。
“呀!什么鬼!怎么回事——”
被兜头浇了一身水的施暴的众人,骂骂咧咧地从洗手间里冲了出来。
而早早便勘测好位置,躲入洗手间斜对面画室里的鸦隐,则找了个刁钻的角度,打开了手机摄像头。
将每一个冲出来的人的脸,都拍摄得清晰可见。
许芝芝已经快要气疯了。
原本只是一场简单的教训,略使小技,便顺利将人堵到了厕所隔间里。
看着这个卑贱的特招生,无论怎么声嘶力竭的叫喊都无用。
在被她们泼下一盆又一盆冷水后——
连呼救的呻吟,也渐渐低了下去。
谁让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竟然想要以‘不畏强权,仗义执言’这类的手段博出位。
企图以此来获得森少的关注?
艾瑞娅那个废物,竟然连一个小小的特招生都搞不定。
还在最擅长的赛马领域里,输给了对方。
想来那些追捧她马术有多好的论调,都是底下的人在捧臭脚,实则水分巨大。
眼看着近好几天都跟森少的名字捆绑在一起的特招生,在她的手下被冻得宛若一只瑟瑟发抖的鹌鹑。
一副毫无还手之力,任人宰割的模样——
许芝芝的心底,升起了无尽的畅快。
她知道以自家二流世家末端的身份,连凑到森少身旁的资格都没有。
她也没有像林窈窈那个贱人那么漂亮的脸蛋,只是模样清秀而已。
但这并不意味她能忍受,一个只是长得稍微好看点的卑贱的特招生,试图靠近森少。
她得让那些阴沟里的老鼠们都瞧瞧,升起不该有的心思……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然而,她的快意并没持续多久。
随着刺耳的声音响起,一下秒,便被头顶喷洒的水花给浇了个透心凉。
鱼拾月是反应最快的那个人,第一个冲出了洗手间:“什么气味?”
她摸了摸已经被浇透得贴在脸上的刘海儿,暗恨自己倒霉。
她只是想在母亲嫁进鸦氏,让自己摆脱私生女的名头前,先掩藏好身份。
所以才找了一个脑子简单些,家世又不过于惹眼的笨蛋,暂时庇护住她。
好让她在这段时间里,不要因为伪装的‘暴发户’的身份,被其他财阀出身的同学找麻烦。
等她苟过这两个多月,再一跃在她的生日宴上强势‘回归’。
打脸所有曾经看不起她的人。
原以为只是陪许芝芝这个笨蛋,顺便教训下一个卑微如尘埃般的特招生而已。
怎么厕所里的烟雾报警器突然就坏了?
还浇了她一身的水!
还有……刚刚匆匆跑出来的时候,她似乎瞧见了一片滚动的浓烟……难不成着火了?
穿堂而过的冷风,使许芝芝猛地打了个哆嗦。
手臂不断泛起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跟在她身后的另外两位女生的制服上衣也被淋得湿透,正瑟瑟发抖。
“别管了,咱们快走。”
许芝芝并非只知一味拱火的,没脑子的家伙。
此时她已经意识到了,或许有人在暗处搞鬼——
可现在已经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很快便会引来学校的职工,或者其他学生。
她们四个刚才把随春生堵在洗手间里后,就先轮番扇了她巴掌,还揪了她的头发。
见对方挣扎反击得十分厉害,才将其推入了一个隔间里。
用拖把抵住了隔间门,往里泼水。
她倒也不是担心压不下这件事,毕竟只是一个特招生而已。
但她也不想在都快结束了的节骨眼儿上,再引人注意。
今天陪她来的三个人,都是最近和她玩得不错的暴发户。
而且早在教训那个特招生的时候,她便提前留了个心眼——
让每个人都上去扇了巴掌,或者踹了那人一脚。
大家都是共犯,事情败露出去后,谁都脱不了干系。
听说……艾瑞娅快要‘病愈’回学校了,到时候自然有这特招生好果子吃的。
眼瞧着被淋成落汤鸡的几人,哆嗦着匆匆离开。
鸦隐又等了一小会儿,确保其不会折返后,无比自然地推开了所藏身的画室大门。
她将携带的透明伞在头顶上撑开,踩着一层浅浅的积水走进了洗手间。
天花板上的喷淋装置,仍孜孜不倦地往下喷洒水花。
敲打在伞面上,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咳咳咳咳——”
空气中仍充斥着不少尚未散去的紫色烟雾,和古怪的气味。
但在喷淋装置的作用下变得稀疏了许多。
鸦隐径直走向唯一那道被拖把抵住的隔间门前,同时也是一串串咳嗽声传来的方向。
挪开拖把杆,原本就并未上锁的隔间门自动往外慢慢打开。
随春生蜷缩在一角。
那张白皙清丽的脸已然被冻得惨白,嘴唇透着灰败的紫色。
身体也不住地发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