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春生侧过头一看。
正好是拿着本《国际金融与贸易》课本,单手插兜,面色冷凝的……成野森?
他穿着一袭藏蓝色的,索兰学院春季制服。
明明是同样的款式,穿在他身上就是显得比周围过往的男生要挺拔且好看许多。
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随之一僵,随春生敏锐地察觉到了周围隐隐传来的视线。
她张了张嘴:“那个,森少,有什么事吗?”
还不待她发出求救信号,一旁的鸦隐见此情形立即开口:“既然你有事,我就先回汇知楼了。”
她快速地瞄了眼成野森那张冷淡的,好像有人欠了他二五八亿的脸,非常识趣地迅速告辞离开。
反正随春生人就在学校里又不会跑,总有机会再套话的。
她的判断没有出错,成野森的自尊心,果然不允许他再作纠缠。
现在看来,对方似乎已经掠过了她这个路人甲,开始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到了随春生的身上。
鸦隐长舒了一口气,想来她跟成野森的那点儿矛盾纠葛算是过去了。
接下来,她只要想办法稳住于烬落,再多刷点宫泽迟的好感度。
让她想想,是以申请入职学生会的理由,还是上次没说完的挑酒的话题……
再去找会长大人聊一聊呢?
另一边。
成野森冷着一张俊脸,挑着人少的小径走。
七拐八弯的将随春生带到了学院最西侧的一片地标性景观,静湖的树林里。
静湖的湖水澄澈,与山脉间的水系相连,湖岸用细密的鹅卵石铺就成的一条小路,十分适合散步。
尤其是在秋季时分,环绕着整片湖水的红冠枫树林,变成一片浓艳的正红。
秋高气爽,鸟鸣啁啾,连着绵延往外的山峦,呈现出一整幅层林尽染的好颜色。
所以,静湖也被索兰的学生们奉为名副其实的‘约会圣地’。
不得不说,随春生亦步亦趋地跟着前面那道高大的背影往前走时,心里就不断打着鼓。
成野森完全褪去了那日在医院里的柔和面目,又露出了原本冷酷桀骜的内里。
难不成发现她假冒救命恩人的事情了?
可紧跟着周围的景色越来越浓,学生也越来越少,甚至不知不觉走到了静湖时——
她的脑子里又不可避免地升起了一点儿,荒诞的念头。
当然这念头不是她自己想的。
而是她偷偷翻看校园论坛时,那些对她的口诛笔伐,以及成野森不是不是对她……有意思的揣测。
“眼睛长来干嘛的?看着点儿路。”
成野森停下了脚步,身后的人却不停,就这么直愣愣地撞了上来。
他的五感灵敏,下意识便闪开了,但随春生却没那么好的运气,一头撞到了树干上。
“痛痛痛——”
随春生捂着红了一片的额头,突如其来的疼痛感,将她脑海里刚浮上来的那点儿荒诞的旖旎,一下子就撞散了去。
“我们是朋友,对吧?”
成野森懒得管面前这个呆愣的特招生的愚蠢行径。
他的脑子里不断回放着,刚才与鸦隐见面时的场景。
那个冷酷无情的女人,竟然只看了他一眼,就拔腿匆匆溜了。
一副根本就不关心他为什么要找别的女人说话,对他完全避之不及,生怕他粘上来的样子。
若是换做以往,有人胆敢这样对他,他一定会让对方脑袋开花。
但鸦隐不同,他甚至说不出来对身上到底是哪一点,让他竟然完全生不出一点暴戾的情绪——
甚至还愿意再迂回转折的……换一个方式再小心地靠近她。
随春生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又在瞧见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微微眯起后,立刻疯狂点头。
“对,上次森少你不是、你说过了,我们是朋友。”
她还记得,对方说过不喜欢听到‘问句’的话语,及时转圜了语调,“嗯,能成为森少的朋友,我很开心。”
“那就好。”
为了不留下把柄,成野森并没有选择通过Fo联系到随春生。
而是在线下趁着上公开大课,柏远那个‘大喇叭’不在他身边的时候——
抓准了机会找来了随春生。
“既然是朋友了,你能帮我个忙吗?”
说到这儿,成野森笑了笑,伸出的食指和拇指比出了很窄的一段距离,“只是一点点……小忙而已。”
“毕竟我都帮你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了,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随春生看着那张原本生得极具侵略性的脸孔,因为微微弯起的琥珀色,整张脸都变得柔和了几分。
下意识的,她连呼吸都放轻了。
“什、什么忙?”
“我们是朋友,那你的朋友……也应该是我的朋友,对吧?”
周围一片寂静,连个人影儿都瞧不见,空气中也只余下树木的香气混合着泥土的腥。
随春生缩了缩脖子,不敢辩驳对方话语中的逻辑错误,只能继续胡乱地点了下头,附和:“对,没错。”
成野森勾起唇角,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很好。”
他缓缓压低了声音,“既然这样,那你帮我找……”
“……”
-
“请进。”
鸦隐推开门后,映入眼帘的便是陶景怡侧着身子,上半身略微低伏在宽大的案几前,循声往来的模样。
当然,在案几后面坐着的,正是宫泽迟。
二人的距离隔得有些近,看起来像是在就桌面上的文件进行讨论。
“抱歉,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是‘你’,不是‘你们’。
虽然说着抱歉的话,但鸦隐仍旧一副神态自若地模样走进了学生会长办公室。
然后自顾自地,从书架上随手挑了本名为《性恶论》的书。
她把从餐厅带来的一瓶冰镇橙汁放到了矮几上,弯腰坐进了书柜前的沙发里。
鸦隐看向眼神闪烁不定的陶景怡,粲然一笑:“陶同学你先作汇报好了,我不急的。”
陶景怡下意识回看了一眼宫泽迟。
发现对方竟然对鸦隐称得上是‘无礼’的行径不置一词,就这么默许了?
真是好一副女主人的语气,好大的做派!
她缓缓挺直了脊背,即便内心已然波涛汹涌,但面上仍保持着微笑:“本来也已经讨论得差不多了。”
陶景怡心知宫泽迟一贯将公事与私事分得很清的性格。
先是标明了一番自己的‘识大体’,再隐晦地给后来者上眼药。
她朝着鸦隐笑了笑:“既然会长和你有私底下的话要说,那我就先告辞了。”
转身离开的瞬间,果然被她瞧见,宫泽迟不满地蹙起了眉头。
陶景怡心满意足地将门在身后合上。
然而她并没有听到,下一秒——
“气温才20度,怎么就喝冰的饮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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