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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乾将最后一个包袱绳系紧,回身停下手里的动作,露出一个颇为认真的表情,一字一顿地说道:“韩大人,您要是不信,尽可以亲自翻查,这地方已经没有我什么东西了。”

“怎么样,还需我递上钥匙,画张地契示意图?”

这番言辞一听就带着几分无奈,却更让韩弈觉得蹊跷。

他隐隐感到,陈乾的所有从容不迫都像是一场设计周密的应对。

举止看似随意,实则每一步都在往自己绕好的局里退缩,又不露任何怯意。

韩弈目光深沉,轻轻点头:“有趣……既然如此,那我倒也不便再挡住陈公子的正事。”

“嗯,”陈乾却不再多说,只是将一部分包袱搭在肩头,迈步走向庭院外。

韩弈看到他干脆离开的背影,心底不禁涌起一阵不同寻常的感觉。

按理来说,一个流放在外、夹在风口浪尖上的人。

遇到钦差临门,怎么也会有那么些慌乱和忌惮才是。

可陈乾的表现不仅没有丝毫害怕,反而像是……

在利用这次“偶遇”让自己分析不清他的局势?

陈乾慢悠悠地走出院门,韩弈的视线目送着他的背影。

微微眯起了眼睛,仿佛在琢磨什么深奥又无法破译的东西。

他转念一想,收回了目光,随即迈开步子,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陈公子。”韩弈的声音自后方传来,依旧温润却带了些不易察觉的认真,“就算你搬家了,我在这里住着,也没有任何恶意。希望你不要误会。”

陈乾差点绊了自己一脚,停下脚步,站定,却没有回头。

他肩上的包袱微微晃动,轻笑一声,语气中透着一丝意犹未尽的戏谑:“韩大人,您这话让我听得有些好笑啊。没恶意?”

“可你挑了个别人家院子,该住则住,该盘查则盘查,这意思还能算是善意咯?”

他转身,目光里染上一抹促狭,像是在打量一个满脸诚恳却处境离谱的说书人:“我自家院子都被钦差霸了,下一步是不是我也要被请去喝茶,自觉坦白,受大人教导?”

韩弈脸上的浅笑微微一僵,但他很快稳住了。

步履轻缓地走向陈乾,站定在几步之外。

他的目光和陈乾的对视并不躲闪,语气依旧平平,却隐含几分探究:“陈公子言辞之间为何带着讥讽之意?”

“难道是对我们这些钦差做事有什么误解?还是说……对我韩某人特别不满?”

陈乾闻言,直接大笑了出声,肩膀都微微抖动。

他一手撑着膝盖调整呼吸,半晌才抬头看向韩弈,笑容却毫不掩饰。

“韩大人,您还真是……”他啧了一声,像是咽下了后续不太礼貌的话,转而摇头,语气恢复了几分认真。

“算了,原本不想说,可您既然都‘诚意十足’,我就坦白一点吧。”

他顿了一下,嘴角一勾,懒散中带着点挑衅:“韩大人,天机阁是什么德行,您难道不知道?”

“你们钦差也好,朝堂也好,在宁川甚至整个北疆干的那些‘好事’,我虽然看不清全貌,可谁敢说它没有猫腻?”

话音一落,韩弈的眸色微暗了一下,他神情平静,但明显有几分犹疑。

他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许故作茫然:“我不知道陈公子此言何意,天机阁向来忠于陛下,为朝廷解决了一些棘手的问题。”

“你所谓的‘猫腻’,确实难以理解。”

陈乾听到这番话时,表情变得怪异,甚至还在空气中闻出丝愚钝的味道。

他简直不敢相信韩弈竟会当着他的面,摆出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无辜模样。

“韩大人,”陈乾无语地扶了扶额头。

那神态仿佛在看着一个刚刚从深山老林里被挖出来的纯良大臣,“您这套冠冕堂皇的说辞,是认真的吗?”

“天机阁那些人不是忠诚朝廷,是忠诚银票吧?”

他摆摆手,像在赶一只挡路的飞虫:“您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最近被天机阁搅得乌烟瘴气的那些县城,您总该听说了吧?”

“县城?”韩弈眼神微动,但依旧端着一脸的淡然,“你是指……哪些县城?”

陈乾看着对方的模样,心里的火几乎快被激起来了。

这个韩弈,到底是真不清楚,还是假装把他当傻子糊弄?

这两种可能都让他不太舒服。

“呵,”陈乾轻笑了一声,随即伸出三根手指。

“短短半年内,光是宁川周围,被天机阁掌控的县城数量,已经有七个了。”

“您不会不知道吧?”

“你说什么?”韩弈眉头皱起,这一次目光中带着某种无法掩饰的震动。

他望着陈乾半响,似乎试图确认他是不是在虚张声势。

陈乾摊手,表情说不上讥讽,但带了些无奈:“别这样看着我,我又不是天机阁的人。”

“只是上个月,我们宁川的兄弟们,亲手捣毁了一处被天机阁暗中占领的县城衙门,光是搜到的证据就能铺满两张桌子。”

“还有几个县令早就被收买,您是钦差,按说这些事,应该掌握得比我清楚才对吧?”

韩弈的神情复杂起来,眉头缓缓拧成了一个弯钩。

他的眼中既有困惑,也有不信,但更多的是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审视。

好似在重新评估眼前这个男人,评估他提供的信息究竟有几分可信。

片刻后,他吐出一口气,低声问道:“此事为何……从未报至朝廷?”

陈乾听到这句话,终于嗤笑一声,双臂抱在胸前,表情悠然:“韩大人,这问题问得好。”

“是啊,为什么没有上报?您可以想想,是谁不想让朝廷知道。”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看着韩弈的眉头拧得更紧,才语重心长地补了一句:“天机阁的手,伸得连朝堂后门都熟透了。”

“谁敢拆他们的台,谁能拆得动他们的台?”

韩弈顿时沉默,神色间竟多了几分若有所思和自我怀疑。

他的手指在大袖中轻轻捏紧,视线扫过陈乾神态轻松的脸,仿佛试图从中寻找可信与否的进一步依据。

“你们捣毁了几个县衙?”

他斟酌片刻,低声问道,语气空前严肃,竟连之前那个风轻云淡的模样都摆不出来了。